傅怜音冷笑着琢磨如何开场白,就见云天扬默望了云可馨须臾,突兀道:“馨姐儿,你来说怎么回事?”
“呃——,我也不知道呀,”云可馨还是那副呆憨的表情,舔了一下小嘴唇说,”我和堂哥堂姐在假山周边玩抓鬼游戏,后来就像五姐姐说的那样还真有鬼出现了,所以我们就去打鬼了,哪知道——”云可馨微顿,满脸‘歉疚’外带无辜和困惑的看向代春妮,“是代姨娘,这……”
“那你们又怎会无故将代姨娘当成了鬼?”傅怜音平静的缓缓开口,却在嘴角轻扯出一抹森然的讽笑——小小毛孩的雕虫小技也想瞒过她的眼睛,假意凑趣道,“娘亲就没觉得代姨娘哪一点像鬼呢?”
她就是要慢慢引导,再一步步套出小孩子的话,道出他们身后的“主谋”——绝对是大房和二房的主意!傅怜音心中戾气深重。
森然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云可馨的脸上,等着她的回答。
云桀、云尧还有云嫣三人心中暗暗发紧,替云可馨捏把汗,料不到她津津有味的一面啃手指一面呆憨莫名道:“哦,方才五姐姐也说了呀,我们是看到黑黑的走廊里有个没有头,只有肩膀身子与手脚的影子在移动,以为是‘无头鬼’……”她再转脸朝代春妮看去,目露惊恐道,“代姨娘,您长得好黑呀,走在昏暗的地方根本看不清您的脸面,所以……误会!”
“你,你瞎说!”代春妮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的伸出染满蔻丹、黑红分明的手直指云可馨,“这些都是借口,我哪里黑了?!一定是有人教唆你们这么做的,说!是谁?是谁?”
云天扬瞥代春妮一眼,好似看到什么怪物一般鼻子里发出鄙夷的冷哼,他将视线收回,眼风一扫对面的丫鬟小玉,毫不留情的吩咐:“小玉,去拿一面镜子给代姨娘。”
代春妮一怔,未及细想云天扬话中之意,就有一面镜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同时倒映出一张脸:
暗黑的肤色即使涂脂抹粉也遮不全,经一番“棍雨”的“洗礼”,愈发假的老实,脂粉分布不均,一部分片片掉落,全然透出暗黑来;
一部分固执的厚厚一片,姹紫嫣红;一眼望去,宛如曲苑杂团的人物脸谱,又仿佛是粗糙的水彩图与拙劣无比的山水墨画的混搭!加之鬓发凌乱、珠钗滑落的滑落,歪斜的歪斜……非人即鬼!
代春妮第一反应就是想抬手摔掉镜子,她狠咬了一下嘴唇,握紧了袖中的手,突然掩面而泣道:“老爷,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您怎能如此当众羞辱我,您怎么忍心……”到最后哭腔淹没在掌心里,变得模糊不清。
“是我羞辱你,还是你自取其辱?!”云天扬双眼噔时亮起,嗓音沉了下去,“代姨娘,人贵在自知之明,枉费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有,”他微顿,继以冷嘲的语气道,“有些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你却是‘表里如一’,脸和心都是黑的!”
代姨娘闻言,愈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哭声更大。
傅怜音脸上交织着冷漠,无奈、怒其不争,垂下的眼睑缓缓上翻,阴郁森寒的目光投向掩面哭泣的代春妮,心上道:无知的蠢货!居然被一群孩子耍得团团转,就这点脑子也敢跟大房和二房斗!
“行了,老爷,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傅怜音转向云天扬时,一脸的温婉贤惠,满目和善,“代姨娘从早上到现在受得教训也够大了,就饶过她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咱们三房的人,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三老爷您的脸面。”
云天扬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代姨娘,从今日起禁足房中,”又看向一屋子表情茫然的孩子,“侄儿侄女们都回去,今日之事三叔也不想再细问,不过下次再不许这般胡闹。”
“是,三叔,”云桀在云天扬跟前弯下腰鞠躬道,“今晚是我们鲁莽了,我率弟弟妹妹们向三叔三婶还有代姨娘致歉。”
“回吧。”傅怜音淡漠的应和着——她担心再忍下去,会管不住自身跳过去给这些孩子每人一个耳光。
几个孩子陆续向三叔和三婶“致歉”后陆续离去,云可馨却给傅怜音叫到跟前,凝视良久,不发一语——
猜忌的目光在云可馨粉嫩清秀的小脸上来回的横扫:这个孩子是真的呆呆傻傻?怎么总感觉总有些不对劲?
每次二房一有“动静”,就少不了她的影子,这是为什么?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三房起了芥蒂甚至怨恨?
但迄今为止,也就见过她针对代春妮,而对三房其他人态度都很好,可为什么独独针对代姨娘呢?
傅怜音脑海中浮现过继仪式那一晚自己与代春妮在房中的“密谈”……心下一惊:难道七姑娘当时是装睡或并未睡沉,以至于全让她听了去?
“馨姐儿,现在堂哥堂姐们都不在这儿,你跟娘亲说实话,”傅怜音尽管心中狐疑重重,甚至还有秘密可能被泄露的恐慌,但面上却是一派的温和慈爱,淡定从容,轻声诱哄道,“你是真的把代姨娘当成鬼了吗?还是有什么人教你们这么做的呀?”
云可馨实在不愿面对这张嘴脸——如果说代春妮是“表里如一”,那么傅怜音就绝对配得上云天扬说的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人长得真可谓是千娇百媚,笑颜如花,却绝没有人会想像的到那美丽的外表下如蛇蝎一样的心肠。
云可馨蹙起小眉头,嘟着嘴儿,下巴也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