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少的时辰,最是放浪不羁。一杯烈酒下肚,勾起千百句豪言壮语或者说是大话诳言。三个少年说完天下大事,意犹未尽,借着酒劲谈起了自己宏图大志。
“苏如恩大哥,你,你,你,你知知不知道我们的凌天山?”眉毛浓密的托林·修索晃悠悠地拿过所有人的酒杯挨个垒了起来,“我告诉你啊,这山有一百二十八朴里高,七十七朴里宽,就像个大石柱一样。”(简注:凌天山高90千米,上直径5238千米,下直径5562千米。)
“可大可大的石柱呢!”醉醺醺的长须汉子诺拉诺·卓里站起身来,一脚踢开椅子,右手握着左手的小指比划道,“什么白西泰阴山、东阖明钧山、千陵朱岐山,和我们的凌天圣山一比就是节小指头。”
“那……那些破山哪有这么大,明明就……就是一截小木签。”托林折下一截木签,扔到了早已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的乔里·南英身上。
“谁谁谁谁啊?”睡眼惺忪的乔里缓缓抬起头来,蹙着那对颇具英气的眉毛。
“昨天晚上不是你嚷嚷着要去登凌天山吗?”诺拉诺提起酒壶想要泼醒乔里,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索性将自己碗里的汤水泼了过去,“这才一天不到,你怎么就忘了?”
“你你你个死胡子,又……拿酒泼泼我。”乔里甩了甩脸上的汤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人中,“这什么烂酒,怎么是咸的?还有股羊……肉味。”
我看着这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扑哧一笑,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以前在东阖的时候,我常常听草原上的男人们说,一个男人娶妻生子以后就过了爱做梦、爱冒险的年纪,不会再像少年时那般放浪形骸,就连喝酒说话都会变得沉闷。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我是不是开始变老了?可我明明只有二十一岁啊。
“你笑什么?苏如恩大哥。”乔里伸出左手扯来诺拉诺的衣袖,将脸上的汤水擦净,神色略显严肃,连说话都利索了,“大哥你知不知在我们苍下有多少人想登上凌天山?你知不知道,登上凌天山有多了不起?”
“我知道啊,如果你登上凌天山,就能成为问天城的人。”我伸手拿过桌上最后的一只斑鸦腿,边啃边说道,“我听说这问天城的牧人不养牛羊,都养这种鸟。”
“诶,你不知道。你知道你就不会笑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乔里摆了摆手,起身撑着桌子说道,“在你们东阖,罗塞永远只有姓特诺的。但我们苍下可不一样,只要你能从凌天山脚爬到山顶,不管你从前是克勒、尹特还是湛卢,都可以像毛虫变蝴蝶一样变成苍下的罗塞,往后甚至有可能成为苍下的卓达、佐图、大将军。”
“当罗塞有什么好的?”我啃下最后一口斑鸦腿肉,将骨头放在桌上,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按你的意思,这满山顶的不都是罗塞,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还不如在山下待着当个克勒少爷呢。”
“肤浅,肤浅。苏如恩大哥你长得这么有见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托林抬着那双密如灌木的眉毛,拍着桌子说道,“我阿爹告诉我,问天城建城至今,出了不少能工巧匠。这整座城啊,就像个大机械,很多事情都不用人自己动手做。”
“我还听说,做了罗塞以后,每年可以分到一份来自山下五个垣的贡品。而且,只要你看上了,山下的任何一个姑娘你都可以直接抱回家当妻子。”长胡子的诺拉诺把玩着自己的长须,憨憨地笑着。他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开始浮想连篇。
“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最重要的天衣和翼兽。”乔里握着双拳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穿上天衣以后,人就能想鸟儿一样飞在空中,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至于翼兽,大家都是知道的,它们是翼兽神呼萨的后裔,豹头似的脑子、飞鸟般的身躯、蝙蝠模样的翅膀以及一身蟒蛇似的蓝色鳞片。每一只成年的翼兽都有七朴丈高,翼展超过十五朴丈,而且它们的体形会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据说现任苍下卓达坦铎泽的翼兽张开翅膀快有三十朴丈宽了。然而,如此威猛健硕的空中巨兽,只栖息在凌天山上,只有那里的罗塞才有机会将一只翼兽收为坐骑。”
问天城是寒池古道的第二站,由于高居凌天山上,与这座城池相关的书籍少之又少。所以,我进到这商旅云集的希伽尔城就是为了打探凌天山和问天城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刚来的第一天就撞见了这三个幻想着爬上凌天山成为苍下国罗塞的少年。
“听着我都感兴趣了。”我拍了拍桌子,看着三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苏如恩在外漂泊浪荡五六年,身上的积蓄快挥霍光了,正想找个正经事做。如果三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们选个合适的日子,四个人一起去登那座凌天圣山吧。”
“你这个人,都二十一岁了,还这么不稳重。”浓眉的托林戏谑道,“这么大的事,急不得。我告诉你啊,苏如恩大哥。我阿爹跟我说,男人不可以在喝醉的时候做决断。等明天酒醒了,我们再说吧。”
“你个浓眉娃娃,一口一个你阿爹你阿爹,都戴上红翎头巾的人了,还这么听你阿爹的话。我胡子比你阿爹还长,你怎么不听我说的话?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容易有个新的兄弟要和我们一起去爬凌天山,等什么等?”诺拉诺一手捋着半尺来长的胡子,一手将桌上被折了小半截的木签扔到了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