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依旧是一盆凉水,再次将昏迷中的我浇醒。各种各样的声音立即充斥了我的耳朵,海浪拍打沙滩哗哗作响,镐锤敲击山石叮叮不止,加之人群的呐喊、低语,四周显得极为嘈杂。
我缓缓睁开双眼,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铁制牢笼之中。两张草席,两架滑车,一堆干草,笼中的陈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简注:滑车是一种用来提拉东西的器械,由绳索、滑轮等构件组成。)
“这是哪?”我撑着冰冷的铁板坐起身子,靠着铁栏对着笼中的另一个人问道。那是个须发极为凌乱的中年男人,鼻高嘴阔,眉眼细长,方正的大脸盘似是用尺规画出来的一般。
“迦吉威尔城西北,濒海矿山。”那人提着四条带鱼和一袋水走上前来,靠着铁栏坐在了我的身旁,“我看你受了重伤,又昏睡了一天多。不吃不喝的,容易一觉不醒,所以就把你泼醒了。”
“苏如恩·一佐。”我侧首而视,微笑着着对他行了一个护心礼,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带鱼和水。
一边吃着带鱼,我一边环顾起了四周,发现这是座不小的矿山,中央的大矿坑足有一朴里宽。一圈圈崖道顺着矿坑从地底延伸到了山顶,坑壁上挂着满满的滑车与烛灯。山顶之上,十余个大铁笼零星分布着,其制式和我身处的牢笼一模一样,每个笼子里也都关着两个人。笼子的铁栏杆非常粗大结实,饶是以我的力气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拉弯。除此以外,山上还立着七座石塔,塔上的七只翼兽和若干名哨兵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矿山,想要逃跑几乎是不大可能的。
“宗黎·迦什。“中年男人对着我回了一个护心礼,“几个监工把你扔到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你昨天刚被分到迦吉威尔城外的采石场运石头。运输途中你趁着沙暴打晕监工,夺取钥匙,跑了出来,一连干倒了十几号人,最后还打晕了一只翼兽。不过,你的命可真大啊,被咬成那个样子竟然没死。”
“迦吉威尔,原来叫这个名。”我嚼着带鱼肉,不紧不慢地说着,“宗黎大哥,还有吃的吗?四条鱼不太够。”
“有,五几天前刮龙卷风,下了场鱼雨,我在笼子边上捡了三只鲣鱼。”宗黎站起身子,走到笼子角落的草堆前,一边伸手翻找一边说着。
“给,晒了四五天,都发硬了,你将就着吃吧。”宗黎提着三条躯体僵直的鲣鱼走了回来,再次坐到了我的边上,“你的口音好奇怪啊,既不像溟北的,也不像我们溟南的。”
我接过那三条鲣鱼,有些迟疑地吃了起来。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母后说过这种鱼。只要晒得足够久,这鲣鱼能比木头还硬。所幸,这三条鲣鱼晒的时间不长,除了表层,里边的肉都还是软的。
“大哥,如果我说我是从泓泽海西岸飞过来的,你信吗?”吃完鲣鱼,我又饮下了一大口水,稍稍舒了一口气说道。
“飞?你一个人坐翼兽从苍下过来的?”宗黎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嗯,我是个翼兽骑兵。前些日子,上头说有许多渔民出海后失踪了,于是派我到呼萨陆桥的中后段看看。结果,我遇上了极强的暴风雨,不幸坠海。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迦吉威尔城的大牢里了。几经周转后,又落到了这个笼子中。”我拾起地上的鱼骨头,一一扔到了笼子外面。
“这么说,你什么都没干就成了溟北的湛如?”宗黎颇为不解地说道。
“嗯,克因瑟非说我是问天城派来的探子。严刑逼供不成,就把我丢到了采石场。”我站起身,走到了牢笼的朝海面,侧着头说道,“宗黎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这东隅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现在又是个什么处境?”
“嗯,行。”宗黎低头想了想,然后走到了我的右边。
于是,两个人一问一答地开始交谈起来,一直说到了深夜。经过一晚上的攀谈,我终于算是对东隅洲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夏铎氏带着迦什、提林、艾合、都淳四大氏族逃亡到东隅洲以后,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整个东隅洲除了南方有一片竹林以外,其余地方都是戈壁和沙漠,只有几片绿洲是可以供人居住的。于是,人们便在北部的几片绿洲之间筑造了迦吉威尔城,过上了白天出海打鱼,晚上用沙草织网的生活。日子虽然清苦,但好在大海的馈赠从不间断,夏铎氏和四大附庸氏族渐渐发展壮大起来。
后来,夏铎氏新即位的苏康迪卓达对着众人宣布说,他要在此建立一个叫溟北的新国家,除了夏铎氏以外的所有人都将变成尹特。于是,不愿沦为尹特的迦什、都淳二族愤然离去,在南边的绿州和竹林之间修筑了维泽城,进而建立了溟南国。
溟南的人需要北边的矿产,用来制造金属器物;溟北的人需要南边的竹子,用来制造渔具和竹筏。于是,为了争夺这些资源,溟南和溟北就开始了连绵不断的争斗。也是因此,两国之中开始有了大量的战俘,开始有了地位卑微的湛如。
此外,在这东隅大漠之中,除了虫蛇蝎鼠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动物。两国的人,既无用来做衣服的皮草,也没有用来干活的牲畜。而翼兽则更是可怜,离了凌天山以后,它们的卵再也无法孵化。年复一年,不断有翼兽老去,渐渐的,整个东隅洲的翼兽已不到百只。
至于我们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