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项铭:太祖登基后,改元新显,命文士拟写檄文,以告穹下。时人称太祖为南唐王,称李明思为北唐王。
新显二年初,东阖卓达木凉闻东州事,大为震惊。木凉与朝臣议,遣普贤将军季桑领兵十五万伐东州,传书与甘江垣守将郭络尔,命其领兵十五万助之。
一月启玦日,季桑领军南渡越水,与郭络尔军汇于东州城北二百里之格尔山。是日,公子嘉领部下百余众,北出畋猎,见格尔山烟尘四起,疑有敌军将寇,乃返东州城。(注:西唐人称孔雀为越鸟,因此孔雀河又名越水。)
至城门下,公子嘉未下马,卫兵阻之,嘉乃以剑鞘击晕之,乃入城。嘉策马行于市井,连撞数人,未勒其马,直至宫门。时太祖与众臣朝会于鸿蒙殿,公子嘉持一剑鞘奔入,服发皆乱,喘息不止。
“莽撞小儿,此乃鸿蒙殿,赞礼官尚未通传,汝岂可擅闯?”成祖见是其子,大骂道。
公子嘉躬身而拜,曰:“父亲,事急从权,此乃我东州生死存亡之际。”言讫,嘉行至陛下,长拜太祖,曰:“禀王上,今晨,末将与部下北出而狩,见格尔山上烟尘滚滚、人马喧嚣,似有敌军来犯,乃纵马而归。”
太祖神色凝重,曰:“快快请起,多少兵马?王侄知否?”
公子嘉退于父侧,曰:“禀王上,格尔山下一马平川,无甚遮蔽,末将恐为其所俘,不敢前。以烟尘而看,不下二十万。”
太祖起身,行至陛下,告群臣曰:“此诚乃吾东州危急存亡之际,传我口谕,东州将士即刻备战,秣马厉兵以待敌寇。”众将曰:“末将领命”,乃下殿。
众将既出鸿蒙殿,成祖曰:“王兄,行军打仗须知己知彼。如今,我军不明敌寇虚实,须速遣斥候探之。”
太祖未答,传唤宫女,少顷,二宫女携紫羽云衣、蓝鳞紫巾至殿上。成祖知兄长意,阻止曰:“王兄不可,我东州军士虽少,却也有十万之众,岂可令国君行斥候之事?臣弟遣二三死士往之即可。”
太祖莞尔,摘下金冠,脱了朝冕,着云衣道:“尔山下无甚遮蔽,斥候不得近。且格尔山就在城东两百余里,斥候往返之际,敌军兴许已至城下。寡人着云衣,可翔于九天,放眼一窥,便知敌情,且往返神速。”
成祖仍劝止道:“不可,不可,王兄慎而行之。云衣虽为紫,然与紫穹之色有异。若敌军有目明而善射者,王兄危矣。”
太祖复笑之,推开成祖,行至鸿蒙殿外,谓胞弟曰:“王弟,你太小看寡人了。寡人可是朴瑞雅人的亚图拉托卓达,并非凡人。寡人视物不须双目,于千丈高空,仍可知落叶之纹理。且,寡人会幻术,融于紫穹,易如反掌。”言讫,太祖展翼而奔,跃下长阶,长风而翔,俄而,匿于空中,不可见尔。
且说太祖飞离鸿蒙殿,径直到了格尔山上空。以波漩探之,营寨万千,依山而建;群马奔逐,食崖上草。临近晌午,士卒生火做饭,青烟升腾有若乌云。太祖数其兵马,知是三十万之众。及至晌午,敌将季桑立于格尔山之禾峰,命宰牛羊,大飨士卒。太祖落于北面粟峰,幻作灌草貌,以近马群。时有一个弼马卒至粟峰,欲驱马而返,太祖刺之,掩其尸首,以幻术拟其容貌服侍,乃入敌营。至一帐外,会逢一东阖少将军口传军令,言午后南下袭东州事。太祖闻之,乘休憩之机,乃飞回东州。
惊闻太祖躬行斥候事,朝臣皆忧,会于鸿蒙殿候之。至午时末,太祖乃还,徐徐落于殿前长阶,合翼而趋,眉目紧蹙,众人知情势不妙。
及太祖入殿,成祖问曰:“王兄,何如?”太祖摆首,行上白陛,入王座,饮水一壶,微微喘息,拭额上汗珠曰:“东阖季桑,引兵三十万,屯于格尔山,午后来袭。”
庞鲸问曰:“王上,马匹、绒羊、粮草如何?”太祖答曰:“马匹一万,绒羊六万,粮草可撑三月。此外,复有角鹿重骑三千。”
太祖乃问成祖曰:“王弟,汝统领我东州三军,以为如何?”成祖曰:“我东州军士十万之数,马匹五千,绒羊两万,陵羊两万。此平原之上,陵羊弗如绒羊远甚,是以,我军骑兵,唯有马骑五千,绒羊骑两万可战。且不提马匹、绒羊,单论彼之三千角鹿骑,冲军破阵如若山洪破堤。如此而言,敌强我弱,只可守而不可出。”
太祖眉头愈蹙,谓大司农乔里曰:“大司农,汝有何见解?”乔里出列,行叉手礼,曰:“禀王上,副元帅所言极是,敌强我弱,宜守不宜攻。然,我东州新立,草场、农田皆在城外,城中粮草不支一月。纵有坚墙实垒,莫之能守。”
闻司农之言,太祖不语,持地图而长叹。公子嘉至陛下,长拜曰:“禀王上,现今之局,两军对垒,吾军必败;坚守不出,亦亡矣。等死,不若一搏。末将愿领兵往城外林中设伏,以逸待劳,大挫敌军。后,大军出,一战可胜。”太祖瞥之,未语,仍视其图。成祖见此,度太祖不悦,乃训嘉曰:“黄口小儿,堂上众将哪个不如你?岂容你在这里撒野?速速退下。”公子嘉惧其父,乃退。
少顷,太祖起身,行下陛阶,命婢女悬大图于殿上,曰:“忠武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李嘉,寡人信你一次,与你骑兵两千,步兵一万,即刻至城北林设伏。切记,且战且退,不可死战。”
公子嘉大喜,拜曰:“末将领命,定不负王上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