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华如水。
皎洁的月光浸染大地,给站在中央的女孩镀上柔和的光晕。
周遭环境和初来时大相径庭,原本长满青草的地皮现在寸草不生,粘稠的红色液体渗透泥土,举目惊心,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呲”的轻响,难闻的腥臭气味钻进鼻腔。
叶奈棠捂住口鼻,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狐柒的身影。
但没有,那个投暗器取胜的神也好,黏人的狐狸也好,都已消失不见,四周空无一人。
夹杂血腥味的风轻轻吹过,荡起被血水染红的发尾。她不由得抱紧双臂,感到刺骨的寒冷。
昏迷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何造就这幅恐怖景象,叶奈棠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只是开始,自己行踪暴露,之后大概会有其它神来找麻烦。
没有时间了。
她沉呤片刻,离开了秘境,朝废弃的小屋进发。
漆黑如墨的天空之上,屹立着一座辉宏的宫殿。
一面红木大桌上摆着几根白蜡,在烛光映照下,墙壁上浮现数道扭曲的人影。
他们上空悬挂着数不清的木牌,木牌颜色各异,皆闪烁着或明亮或微弱的光,一眼望去时恍如繁星。
“灰予怎么还没来。”
有人沉不气地站起身,抱臂焦躁地走来走去,抱怨道:“呵,都多久了,动作这么慢,自告奋勇个什么劲!早知道这么磨叽,谁还会让她去。”
一旁,坐椅子上的浓妆女人出声,颇有嘲笑之意:“莫不是心软了。”
“可不是嘛,”看上去玉树临风的男子背靠着椅子,款款道来:“谁能想得到,半年前还是一副情深的好姐妹,转眼翻脸不认人了。”
“女人真是可怕,”坐最上位金发正太的摸摸鼻子,可爱的圆眼露出忌惮:“我以后绝对不娶妻。”
此言一出,他对面的少女抬头,惊异地盯着他。
目光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他不禁畏缩了一下,接着,白皙的脸浮现迷之红晕:“难道说,颜笙姐姐对我有什么想法吗…我竟然都不知道……”
“如果对象是颜笙你,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娶你……啊!痛痛痛……”话没说完,他便被身边的大汉赏了一记暴栗。
大汉怒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你们的亲事,我不同意!”
颜笙:……不,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话题不自觉跑偏,众神调笑间,头顶某块木牌碎裂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代表自然之力的位置上,刻有灰予二字的牌子爬满裂痕,最后哗得一声化作齑粉消散。
兀地,他们以为自己看错了。
活跃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众神眼神交流片刻,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叙述事实:“灰予陨落了。”
在所有神位中,掌管自然的灰予实力不容小觑,正因如此,她的死亡才令大家难以相信。
“是银玖做的吧,下手真狠。”慵懒地靠椅子上的男子直起背,正色道:“即使她元气大伤也拿她没办法么,呵呵,不愧是天地宠儿。”
“她一直这般叫人嫉妒。”座位靠门的女人撑着下巴说,纹满蛇形刺青的肌肤各位惹人注目,“桀桀,我可不信下次还能那么走运。”
突然,一道属于女性的惊呼打断他们的谈话——
“等等,那是什么?”
大殿上方,暗波涌动,刚刚破碎的木牌空位里,以法则为引,凭空凝聚出了一块新木牌。
和其它花花绿绿的妖艳货不同,它的牌身呈赤色,上刻正方的黑体字:狐柒。这两个字是众神所陌生的,闻所未闻。
画完最后一笔,它归位到本隶属于灰予的位子。
一抹如同浸血的色彩,在牌海中显得尤为扎眼。
“不会错的。”
男子站起身,凝望木牌,面上带有掩盖不住的震惊:“这是吞噬。”
顾名思义,靠吞噬神格成神。一般情况下,神是由法则与信仰孕育,至于人类传言飞升的仙界,那也只是仙界,和神界没有半毛钱关系。
也有人通过抢夺他人的神格上位,但这种人极少数,一是人类挑战神胜率小,等同于找死,二是弑神鸠占鹊巢的,到神界根本不会受欢迎,难保待着待着,不小心被搞死了。
这下,格局动荡不安,此事关乎到自身安危。
对手可是杀神的存在,连实力不菲的灰予都遭受毒手,更别提他们了,谁知道那个叫狐柒的人会不会上来闹得鸡飞犬跳。
“调察下去,”面临危机,他们不死盯着银玖了,而是全力铲除障碍,把她扼杀在摇篮里。
“桀桀,”爬满蛇纹的女人目露凶光:“又要大干一场了。”
***
第一日,狐柒没回来。
第二日,狐柒没回来。
第三日……
破废小屋内,被如山食物簇拥的叶奈棠手拿木条,在地上写下一行醒目的大字…
吃食我先带走了,天元宗见,来的话请你吃好的。
写完,她扔开木条,开始动手将馋嘴狐狸偷来的食品收入储物袋。不出一会,便搬空了屋子。
她走出门时,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房屋。
经此一别,不知是否能再相见。
到了最后,恩怨情仇皆成幻影,叶奈棠才发现,对于狐柒唯一的想念是她毛茸茸的尾巴、雪白柔软的小肚子,粉嫩的爪子,以及被抚摸时发出的可爱咽呜声。
可惜,回不去了。
……
外面已是午时,阳光正烈,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