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月桐是知道那件衣裳的,按着太后娘娘手指的方向,打开衣橱,一眼便看见了那件衣裳,随手抽出拿到了床边,缎锦上精绣的牡丹依然美丽娇艳,国色天香。
太后娘娘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个,似努力隐忍着某种情绪,声音变得更加缓慢,一字一句:“就是这件,你记得帮我问问桂兰,只要把针法记下来,哀家会让宫里的绣女去修复。”
“民妇明白。”百里月桐点点头,看出太后娘娘的情绪有些异常,觉得老人家应该是睹物触情,回想起了许多过去往事。
由于太后娘娘的执意,阿离被留在了宫中,这让百里月桐的心情分外忐忑,阿离毕竟只是个孩子,有时候她真担心他会不心透露出蛛丝马迹,可是太后娘娘挽留的语气诚恳,句句似都在为她着想,说她回将军府也不过就一天,母子俩很快便能再相见。
百里月桐刚回到将军府,府中上下都紧张极了,百里啸将女儿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苍劲的嗓音也透着紧张:“桐儿,你没事吧!阿离……阿离他人呢?”
“爹,你看女儿像是有事的样子吗?”百里月桐莞尔一笑,眸光俏皮的投望向另一边同样紧张的百里青松和紫冰,轻松出声:“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我一个大活人这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儿?”
“桐儿,你看看……谁来了?!”
紫冰温婉的嗓音逸出,水眸凝向长廊的方向,百里月桐的眸光顺着望去,看见了多年不见的雨烟。
“雨烟……”百里月桐脱口而出,远远地,雨烟怔愣当场,完全陌生的脸,却是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直至百里月桐到了她的面前,柔荑主动覆上她的手,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上官沫把你和云一的事儿都告诉我了,你这丫头……也快要当大人了,我真替你感到开心。”
这会儿,雨烟才算是完全回过神来,灵动的水眸依然漾着浓郁惑色,盯着女人那张丑陋的面孔,秀眉紧蹙:“主,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百里月桐莞尔一笑,一脸无所谓表情,轻言道:“难道说变了模样,你就不再喜欢我了吗?”
“当然不是。”雨烟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能够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主子。
“那不就成了,美貌不过是过眼云烟,每个人都有衰老的一天。”
百里月桐笑了笑,话峰一转,面色变得肃然:“不过……我回来这件事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就连云一也不要提起,并不是我不相信他,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奴婢明白。”雨烟脑袋点点,盯着女人的水眸一瞬不瞬,虽然容貌改变了,可是细看之下,这双眼睛里的神采还是相同的。
“别再自称奴婢了,否则不用你开口便露出了马脚。”
百里月桐玩味打趣的道,雨烟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歪着脑袋却不知日后该如何称呼对方。
“就叫我洛大夫吧,洛秋水。这样听着也不至于让人怀疑。”百里月桐似看出了女人心思,云淡风轻的替她拿了主意。
一整天的时间虽然不长,百里月桐母女二人却都满足了,叙叙旧,拉拉家常,为妇人开了新的调理药方,看着程桂兰的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百里月桐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傍晚,宫里有人来接了,母女二人依依不舍离别。
不想回到慈心宫,刚走到太后娘娘的寝宫门外,便意外的发现今儿这里的人都到齐了,上至君清阳和几位嫔妃娘娘,下至三位皇子,甚至连阿离也在这儿,女人不由心头一惊,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启禀太后,洛大夫回来了。”宫人急急的先进门通传。
只闻太后娘娘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也进来吧。”
百里月桐虽然面色平静似水,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今天这场面太突然太诡异,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哀家交待你的事儿都办了吗?”太后娘娘语气和譪,又让女人察觉不到有哪儿不妥。
“回太后娘娘的话,事儿都办好了,这里是百里夫人口述让人写下的针法,说只要按着这针法去绣便可。”百里月桐将手中的纸信和衣袍一并交到了丫鬟手中。
“嗯。”太后娘娘满意的点点头,只是那双眼,自始自终都未曾瞥过那些物什一眼,百里月桐观察在眼底,心头一惊,为什么太后娘娘特意让她去做的事儿,办好后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的关心,她甚至连看也未看一眼那件最喜爱的礼袍。
不等女人细想,皇上君清阳的声音从床榻旁传来:“朕听太后说,洛大夫有法子治好她的骨伤?此事可是真的?”
“如果能够找到冰山虫草,太后娘娘的腿伤确实有希望痊愈,民妇愿意一试,明日便启程去冰山。”百里月桐态度恭敬,很快注意力已经被转移到这件事情上。
“朕虽然没有去过冰山,却听闻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地形峻险,洛大夫一个女流之辈,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不如你形容出那冰山虫草的模样,朕让画师描绘出来,派几名大内高手去寻,或许这样来得更快捷一些。”君清阳狭眸半眯,一脸肃然,太后娘娘这次能够脱险,全都多亏了眼前的这位洛大人,像他这样惜才的人,当然不希望她出事,更何况,男人已经在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