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的前任城守早在去年就调离了,现任城守——邹衍,被开元的父老乡亲们戏称为史上来头最大的城主,其人之前常年在中都为官,曾经官至帝国工程署水利组长,已经是相当大的官职,但是可惜为人太过古板刚正,得罪了不少人,在政治漩涡中失利,被发配到开元这样的苦寒之地、四战之地来当城守。至于内中详情,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到得门口,众人一齐翻身下马,步入府内——权且称它为府。邹衍早已站在石阶上等待。
“爹~~~”毕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已,受到了那般惊吓,此时见到了最亲的人,自然就控制不住了,直接扑到邹衍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安慰了好一阵,少女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邹衍抬眼看向申天宁,道:“这位便是申贤侄吧,此番多谢申贤侄出手搭救,不然,我可不知道以后怎么去见我那早已归墟的妻子了。”说着,拉着少女的手,郑重的一齐向申天宁深施一礼。少女尽管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是还是不乐意地照做了。
申天宁连忙乱摇双手,急道:“城主大人折杀草民了,在下不过是适逢其会,我相信,任谁遇到这样的事,也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就是嘛,爹,有什么好谢这个大木头的。”少女又嘟着嘴唇,腻声说道。
“你看看天宁这个孩子,文武双全,知书达理,你这个丫头反而野成这样,成何体统?”说着,看向申天宁,道:“不在这里站着了,成什么样子?天宁,来,进去坐,你娘已经接进来了。”
众人再不叙话,一齐向厅内走去。
邹衍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饭菜。当然,穷苦之地,不会有什么好饭菜,只是一盘苦菜,一盆炖羊肉而已,也许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坛邹衍从中都带过来的帝国上好的“河阳老酒”了。邹衍力推申母坐到了上位,申母与申天宁拗不过邹衍,只好答应了他的好意。
酒席上,宾主相谈甚欢。邹衍见申天宁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见识独到,忍不住多问了一些学问、经史类的问题。但是申天宁也都一一答上,显得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不仅看的俏丽少女美目里异彩连连,也引得邹衍不由的暗暗称奇,心想如此一个荒僻之地居然也能出这样的青年俊杰,对申天宁也更加看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邹衍略带着醉意说道:“申贤侄此番救了小女的性命,老夫无以为报,家中资财匮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报答贤侄。但是我观贤侄虽然可谓弱冠,但是武艺娴熟,精通文史,各种典籍也多有涉猎,可谓文武双全、难得一见的少年俊杰。只是蜗居家中,实在是有埋没人才之嫌。现在城守府缺一名亲兵护卫,不是什么好职位,但眼下却是没有更好的空缺,不知贤侄有意否?”
亲兵护卫当然不会不是好职位,直通上司,长随左右,表现的机会多多,立功的机会也多,自然是个炙手可热的好位置。
听见此话,少女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就像两盏大灯泡一样,紧紧地盯着申天宁。
申天宁急忙离席,一躬到底,道:“城主大人错爱了,天宁自幼丧父,只是由母亲一人抚养长大,现在老母年事已高,天宁暂无此意,只想赡养老母颐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申母打断了:“邹大人,亡夫之望老身始终不敢忘,教他这许多本事本也是让他报效帝国。只是这亲兵一职关乎重大,小儿年幼,才疏学浅,不堪驱使。我之意,让他不日去军中报道,从一名普通的士卒做起。邹大人以为如何?”
听到此言,申天宁不由得惊讶的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刚欲开口,又被母亲严厉的眼神一瞪,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又缩回去了。
这倒不是申天宁贪生怕死,不愿投军。而是却如他所说一般,担忧老母身体,怕自己不方便照料。开元不比其他地方,年年烽火连天,士卒训练极为严苛,回家并不容易。
“哈哈,好!老夫人如此胸怀,令邹某汗颜那!”邹衍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便依了老夫人之意又何妨。贤侄好好干,以贤侄之能,断不会一直只是个普通士卒的。”
宴席散尽,申天宁母子谢绝了邹衍的好意,返回家中。少女提出要送申天宁母子回去,邹衍也并未反对,由得她去。一路送出,少女此时却与在山上时截然不同,期期艾艾的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走路。王瑜带着两名亲兵与申母远远跟在后面。
不一会,申天宁的小院到了,“邹小姐,已经到了,夜已深,邹小姐请回吧。“申天宁在门口对少女说道。
少女抬起脑袋,气鼓鼓地看着申天宁,突然冲上前搂住申天宁的脖子抱了一下,然后像被咬了一口一样收回手来,像是赌气一样的说道:“真是个木头,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还要叫我邹小姐。给本小姐记住了,我叫邹月儿!不要再叫我什么邹小姐,邹姑娘!“说完,快步向回去的路上跑去,两名亲卫赶紧追上。
王瑜笑呵呵的看着申天宁,道:“天宁啊,天色已晚。快扶着你母亲进府去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还意味深长的呵呵笑了两声。
可惜申天宁仅仅只是木然的答应一声,并没理会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眼睛傻傻的看着邹月儿离去的方向……((www.2345xs.cc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