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镜是般虞亲自去永潭秘境用鲜血求来的,即便已经碎了,却还是能显露出般虞生前所发生的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我没想到,这五块碎片里的故事,全都与我有关。
第五块,也是最后一块碎片、面积最大的碎片,我一直以为它会告诉我般虞的情况,不想它记录的却是无名谷的故事,那时,我还叫阿桃,他还是我的师父。
催动水镜,故事如云烟般慢慢浮起:从第一日在山脚捡起我,到喂我的第一口米粥,再到指挥我做出来的第一顿饭……点点滴滴,慢悠悠的在水镜一幕幕上演,而印在我脑海里的,全是水镜中般虞脸上愉快的笑。
他笑得那样真实,像是从未歇斯底里,像是从未体会过拆骨之痛,像是,一直这样愉快。
我每夜抱着这块碎片入睡,一点点回忆曾经在无名谷的日子,我这才意识到,那段时光居然这样短。
…………
“嘉诺,你说的没错,他就该恨我,可是……他为什么不呢?”我在上清宫哭得眼泪模糊。
嘉诺起初还在推我,推着推着也颓然的放下双手,道:“对啊……他为什么不呢……”
我明明误会了他,打了他,还不肯见他,为什么他还是要救我,要想尽办法复活我?而且……为什么不告诉我……
般虞走前,给我留了白玉螺,里面详细的讲述了妖族如何凋零,处境如何危险,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复活我,是为了妖族,他甚至命令我、恳求我一定要拯救妖族,他将集魂咒传给我自保,他还告诉我,他一定会死,叫我不要为他难过,可是,当年我如何对他,他又是如何救我……这些在白玉螺中,只字未提。
我与嘉诺各自沉默了好久,他终于慢慢抬起头,说:“绡缨,你跟我来。”
我:“……好。”
嘉诺带我进了一处偏殿,他从床头枕下摸出一只布袋递到我面前。
我犹疑接过,还未开口问,嘉诺便说:“是般虞的魂。”
我睁大了眼睛,嘉诺继续道:“他精气已枯,仙骨也失,气绝后本体化烟……我只来得及集这些魂。”
嘉诺的眼睛一直不看我,我轻轻的将布袋捏在手里,良久才道:“为什么……”
“因为……他想陪你。”嘉诺道。
四字落地,眼角泪珠也随之滑落。
我忍耐了良久,朝嘉诺道了声谢转身迈出偏殿。
嘉诺却突然叫住我:“绡缨,你知道的吧。”
我没有回头,嘉诺道:“他哪会关心什么妖族存亡,只不过怕你觉得亏欠他罢了。”
这话直击我心底,就像一只小心翼翼不敢捅破的薄纸,突然被残忍的全部打碎。
“绡缨,你知道的吧。他就是怕你在他死后,也不肯活了,呵呵呵……你看他多傻,你绡缨,怎么会如此把他放在心上呢……”
我背对着嘉诺,心微微颤抖,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道:“嘉诺,般虞他……在我心上的。”
生后笑声戛然而止,我知道嘉诺在看我,我继续道:“我本也是……想跟他一起死的。”
“你……你说什么?”
我拂去眼角泪珠,将小小的、盛着般虞魂魄的布袋抬到眼前,露出了笑容:“这个傻瓜,他想我好好活着,可是他自己却不肯陪我……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按他的吩咐好好活着,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嘉诺?”
我早就发现,却未早告诉他,自己早已爱上他,爱上这么一只傻得要命的猕猴。
身后嘉诺沉默良久,突然走上前来按住我的肩膀,道:“绡缨,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我被他的动作微微吓到,下意识嗯了一声,他把目光放到面前的布袋上,似乎做了重大决定:“等他醒来,你再说给他听。”
我惊讶中带着一丝希望:“般虞还有救……对吗?”
嘉诺却并没有给我肯定的答案,而是道:“师父说没有……但是,我会想办法救他。”
我忙一把抓住嘉诺的手臂,激动道:“还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嘉诺被我突然一抓,眼睛放在我喜悦的脸上,有片刻晃神,突然想起什么般的猛地挥开我退了一步,我不解道:“怎么了?”
嘉诺回避着我的眼神,道:“各想各的办法。”
…………
我回到妖界的时候白影已经等候我良久,看上去十分焦急,我一落地她连礼都来不及行就一把抓住我道:“女王,出事了!”
我随着她飞赶至正殿,只见殿门紧闭,外面重重叠叠设了好几重结界,强弱不一,可都是为着封锁正殿而去的。
听白影说,今日群臣上朝议事,她将我给她的木盒当众打开,想请老臣们帮着辨别辨别那盒中是什么东西,可是无论如何都没人能打开那盒子,于是众人合力,准备用灵力强行拆盒,不想那木盒突然紫光大作,灵力强劲,四处在殿中飞窜,重伤了好几名老臣。
众人一致认为此物非同一般,又恐它出没伤人,于是只能合力将此物封锁在大殿中。
“受伤的人如何了?”
白影道:“都送去鬼医处了,都是外伤,可伤势也不轻,只怕要好一阵才能痊愈。”
我道:“去剪些独犸兽的皮毛入药,治外伤足够了。”
白影点头,随手吩咐一个人去做了,继续问我道:“那这正殿中的东西……”
我将怀中布袋掏出交给白影,嘱咐了一句好生拿着便上前解开了结界。
白影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