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枪口,就那样的指着凌幕城的脑袋。
在他的记忆里,应该还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拿着枪对准他的脑袋,而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这是第一次,他选择了认命。
“嗯,或许……真的如你所说,这样才是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补偿。”凌幕城浅浅的勾起唇角,淡淡的笑着。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份慈爱。
自从知道慕安安是他的孩子后,那与生俱来的父爱就爆发出来了,满满的,根本收不住。
唐诀显然是扑捉到凌幕城眼里的一抹慈爱,这似乎在让他那坚定的心有一丝犹豫。
这难道不是凌幕城最常用的手段吗?
他最擅长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去迷惑人……
“安安……”凌幕城扬起了眸子,露出了最真诚的微笑,“以后就拜托你了。”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也帮我照顾一下悠悠,虽然……我根本没资格再说这样的话。”
他想要把慕安安郑重的交给唐诀,即使……他还没有任何资格去做慕安安的父亲。
还是想要把他的女儿托付给唐诀!
他喜欢孩子,从以前就很喜欢孩子。
也曾经幻想过无数的画面,跟杨月茹一同养育孩子的画面,那种画面是充满幸福感的。
可是……
安安跟悠悠……他最亲爱的孩子,多么想要她们能喊他一声父亲,即使只是一句父亲,那也足矣。
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的手段!”冷然的声音传来,唐诀鹰眸凌厉的看着凌幕城,只听他嘴角扬了个诡谲的弧度,冷漠的说道:“只有这么多了?还是以为,我还会再上当?”
凌幕城不再说话,仰头,将酒杯里的红酒全部都饮尽了,眼睛有些痴迷着,说道:“这就当作是身为女婿的你给我敬得第一杯酒,也是最后一杯……”
话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的闭上眼睛,“来吧,杀了我……去弥补她们。”
其实,在慕安安醒来过后,看着那一双仇杀的眼神,他的心真的被狠狠的刺痛着。
那一刻,他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的,根本想不到任何去弥补。
原本想要不顾一切告诉慕安安他们父女的关系,在想到杨月茹说的那些话时,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不能说出来真相。
正如阿茹所说的,如今,越少人知道这个真相越好。
一个全世界都为之恐慌的杀人犯的女儿,又能得到多少人的喜爱?
而后,会面对的冷眼一定是源源不断,要承受的压力也是无法想象。
除了这样的结果,他作为慕安安跟慕悠悠的父亲,不能再给她们带来更好的结果。
事到如今,他根本自私不起来了。
他爱他的孩子,发自内心的爱。
唐诀手里的枪,好似在下一刻就会发射出子弹,将会射穿慕安安的脑袋那样。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处在门外偷听的杨月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闯了进来,嘶吼着:“不要杀他,我求你不要杀他。”
跑上前,噗通的跪倒在唐诀的面前,拽着他的脚,抬起那蓄满了泪珠的双眼,祈求着:“我知道他罪大恶极,也知道他罪有应得,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那么多无辜死去的人的命,也弥补不了伤害你母亲跟安安的罪恶,我知道不应该帮他求情,可是……”
唐诀微微蹙起眉头,顿时觉得脚下沉重无比。
“他是安安跟悠悠的父亲,他是她们的亲生父亲啊……”杨月茹的眼泪绝提的落下来,那一双眼睛红晕的有些吓人。
她知道凌幕城真的死不足惜,可是……真的要去面对他死的时候,她的内心是不舍的,那埋藏在心里的二十几年的爱,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再也藏不住。
“阿茹。”凌幕城欣然一笑,再面对死亡的最后一刻,原来还能感觉到被爱着的感觉,“我很幸福……因为你帮我生下了两个这么好的女儿,你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留下自己的血脉,让我到最后还能感觉到幸福的感觉,谢谢你。”
真的够了,上帝对他够好了。
误会了二十多年,也只是误会,而一切并不是真的。
阿茹并没有背叛他,她还是爱着他的。
这一切就足矣了。
“阿城。”杨月茹撕心裂肺的吼着:“我不想听到你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我躲藏的这么多年里,为了躲藏你的残忍,更是为了躲藏你的死亡,我不想要看到你死,我不想再接触关于你的所有,想要把你忘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找我,为什么!”
凌幕城看着杨月茹落下的眼泪很是心痛,很想要将他拥入自己的怀里,却不知道要怎么再将她拥入怀里。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太肮脏了,不应该去脏了他最爱的女人,也不该去脏了他最爱的孩子。
他所犯下的罪,那就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吧。
一个男人,就该有这样的担当不是吗?
“我知道错了……”凌幕城嘴角的笑一直挂着没有散去,双眼闪着似泪花那样的亮光,继续笑着说:“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可以吃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吃到后悔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要,我杀了很多人,我是让全世界都为之恐慌的凌幕城,这一点……已成了不可能抹去的历史。”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其实,只要继续的残忍嗜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