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雅姝见孟少瀛来了,并没有打算太搭理他,就这么站着,也没继续跟他说话。
洪小凌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该走呢,还是该继续留下来教习,也只能原地站着。
孟少瀛见他们三个就这么站着有些尴尬,便想找个话题:“孩子们呢?”
他知道老爷子一早出门赏菊去了,但是田雅姝自己顾着学戏,总不能不管孩子们吧。
“公公带他们一起出去了,吴妈也跟着去了,难得能出一次门。”田雅姝悠然说道。
“哦。”孟少瀛觉得无趣,便摆了一下衣袖走出了院子,回头看的时候,似乎自己刚才并没有打扰到田雅姝的情绪,她又开始旁若无人地跟着洪小凌学戏了。
孟少瀛此时觉得,偌大的一个孟府,只有他是显得多余的。
孟老爷子晚饭后才回来,今天似乎兴致很高,小酌了几杯,脸上还泛着红晕,时不时地哼一段小区,华勤和华励的总角上都插了茱萸,每人拿了一个风车回来,孩子们今天也很高兴。
既然今天是重阳节,就免不了要应个节气的。待到孟老爷和孩子们回来以后,丫鬟们端上了重阳糕和菊花酒上来,一家人坐下来品酒闲聊。
田雅姝每年重阳节都会为孟老爷准备一件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去年是一顶老人巾,今年是一双她亲手衲的布鞋。
“好,好,还是你有心。”惠而不费,这礼物实用又贴心,孟老爷笑着接过了布鞋,他对于这个儿媳妇是无可挑剔的,就是这个儿子不太省心,唉。
孟老爷今天很高兴,见孟少瀛这些日子在家里也算老实,就聊起了今日的见闻,不知道怎么地,孟少瀛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看见田雅姝跟洪小凌学戏上。
“这昆音当个爱好打发时间就可以了,良家女子可不能和那些下九流的一样。”孟少瀛说道。
所谓的“下九流”是指从汉朝开始,把社会各阶层分成上、中、下三个阶层,每个阶层有九种职业,而下九流包括了戏子、娼妓、剃头匠、澡堂工、盗贼、更夫等等职业,在常人看来是下等人才行的营生。
田雅姝听到“下九流”三个人,知道孟少瀛是在借题发挥,正要辩驳的时候,孟老爷说道:“这昆音时下正时兴,也是雅俗共赏的,怎么能随便说是‘下九流’呢,还有这个洪小凌啊,我当年在南京见他登台的时候,唱作俱佳,雅姝能跟他学戏那是极好的。”
“公公说的是。”田雅姝看了一眼孟少瀛玩味的脸,笑着说道。
“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洪小凌是个男的,总往咱们家跑不合适吧。”孟少瀛现在一想到洪小凌扶着他娘子的手的背影,肚子里就打翻了一缸醋,翻腾得厉害。
“男的就男的,你难道要你娘子到教坊司那种地方去学戏吗?!”孟老爷还在回味着今天在朋友家听的戏呢,孟少瀛就在这里唱反调,他心中一阵恼火。
“爹,少瀛他是关心我,您就不要生气了,以后啊我学会了,天天唱给您听好吗?”田雅姝看见孟少瀛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心中暗暗笑着。
重新开始学习,请洪小凌来府上教习,还是她的堂妹静珩的主意。
这个孟少瀛不是觉得对着她久了,索然无味吗?她就找点新鲜感出来激一下他。
不光要激一下他,还要点燃他的妒火,让他干着急,才会想起她的好。
这个法子果然奏效了。
看你孟少瀛还总是沾花惹草,这下一定要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同一天,大玲珑山卧龙寺,山旁石阶步道。
陈昱和田家主仆沿着山前的步道石径蜿蜒向上,不久便走到了那些摩崖石刻所在。在两旁的参天古树的掩映下,这些石刻更加显得苍劲古朴,令人回味无穷。
“小姐啊,之前老爷不是总让我读书吗?然后我识字不多,就读了一些话本和闲书。”绿缕说道。
“你这丫头,让你好好读圣贤书,你读什么闲书啊?”田静珩正看着石壁上的名人石刻,听到这个丫头这么一说,忽然笑了。
一旁的陈昱听到田府果然是书香门第,连丫鬟都要读书的,便来了兴趣,侧耳听着她们的谈话。
“哎!您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绿缕继续说道:“我看到有本书上写着,这个大玲珑山里埋着一位宋朝佳人,好像是叫什么操来着……”
“琴操。”陈昱说道:“就在此处不远的山坞里。”
年少的时候,他的父亲一时兴起,给他和如意讲了苏东坡和琴操的故事,还带他们去寻了琴操的墓。
那时情窦初开的他曾经暗暗发誓,如果上天能让他遇到琴操那样的佳人,他一定不会像苏学士那样辜负她,定要和她厮守到老。
他以为他的“琴操”就是当时站在他面前的白如意,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
“对!对!对!就是叫琴操!”绿缕兴奋地说道:“那个……陈公子,能否带我们去拜谒一番?”
“也不远,我们一起去吧。”陈昱说道。
拨开山坞间的杂草,陈昱带她们找到了琴操墓。
三人在墓前一起双手合十,默祷了一会儿。
“可惜这位琴操姑娘,才学过人,却得不到心上人,最后苏东坡死了以后,自己也忧郁而死了。”绿缕感叹道。
“我觉得她死得不值得。”田静珩说道。
“何以见得?”陈昱想听听她的不同见解。
“对啊,要是小姐是琴操姑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