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人就有一千张脸,但是朱翊钢所面对的芸芸众生中,却没有一张脸是他所熟悉的。
“王爷!王爷!”眼见着朱翊钢已经淹没在了人海中,一个暗卫护住轩如,另一个暗卫则去寻找朱翊钢。
“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就在这里!”
朱翊钢顾不上什么礼节,几乎是连哭带喊地确认着一个又一个女子的脸,但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找的长女。
渐渐地,他停了下来,等到轩如和两个暗卫寻到他的时候,朱翊钢已经如同痴傻一般地坐在了城隍庙前的台阶上,直勾勾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
“父亲?!”轩如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模样。
“我们回去吧,等回去了,为父再细细给你道来。”朱翊钢又在听到轩如的声音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迅速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理智。
依然是失之交臂,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轩婉,此刻应该也在这座京师城内。
但是命运啊,要等到何时才能让他们父女相见啊!
如意考虑到后续的花销,想节省一些。
本想和叶向高夫『妇』一样搬到寺庙去住,安静便宜,但是考虑到可能要炖煮肉类给柳承志补身体,在寺庙里有诸多不便,和荣木他们商量以后,如意便租下了离东厂不远的一处只有三间房的小院。
这是房东闲置的一处小院,夹在小巷子的深处,采光不太好,不过有自己的厨房,而且每个月租金只要三钱银子,能省就省一点吧。
如意回到这个小院的时候,荣木正好从外面回来,他每日除了往叶向高那里跑,就是买菜,然后是四处去打探消息。
小环在厨房炖着鸭子,一边在屋里做着柳承志的衣服。天气日渐暖和了,虽然诏狱有囚衣,但是他受刑后已经沾满了血迹和汗『液』。
虽然暂时无法救他出来,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在尽力想让柳承志的痛快哭减轻到最小。
“夫人,我今天去前门大街,遇到了一个熟人,从回疆和云南收购『药』材的,间或贩卖回青,以前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荣木端着一个饭碗回到了家,饭碗上还倒扣着一个碟子,看不清饭碗里装的什么。
“那倒真是巧了。”如意勉强地一笑,她完全不想听荣木讲什么今天的奇遇,只想着快点带上东西去诏狱。
“他听说我们东家落难了,说没办法帮忙,便给了我这个。”荣木说着便打开了那只碗,里面是黑而亮的一团什么,似乎是什么动物的内脏。
“这是什么啊?”
“蚺蛇胆,清热解毒最好。那诏狱之中疫疠之气慎重,老爷吃了这个正好可以放一放。”
如意想到这几日见柳承志的胸口起了一些红『色』的小疹子,想必是天气日渐暖和之后,这牢室内湿热之气太重了。
还有他隔壁牢室那位前临江知府,也是因为关押了太久,全身长满了毒疮。
“还是你想得周到。”
“哪里,哪里,我只是碰巧遇上熟人了。”
如意带上这副蚺蛇胆,还有炖好的鸡汤和小环做好的一套中衣去了诏狱。
崔三见她一个『妇』道人家怪可怜的,除非如意给他,他也没再跟她索要过银钱,每次放她进去,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二三个时辰,如果有人来提审柳承志,他还会提前来通风报信。
如意觉得崔三这个人是面恶心善,就是贪财了点,倒也不是什么坏人,隔三差五的还是依然给他些好处。
柳承志受刑后的疼痛过了,现在趴在草席上睡着了。
如意轻轻摇了摇他,他只哼了一声,并不想起身,如意便放下东西,跪在草席上,把他的头轻轻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纤纤玉指理着他脑后的『乱』发。
他如今狼狈了些,但是侧脸的线条依然那么俊朗,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已经长满了胡茬的好看的下巴。
她的大儿子启瑞也长着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今天是他六岁的生日,他的父亲和母亲却在千里之外,在这不见光日的牢室之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她回顾着这六年来,不,应该是从认识柳承志的第一天起的那些悲与喜,还有他回家后是非不断但却满是甜蜜的一年。
想着想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正好滴在柳承志的脖子上,他翻了个身,醒了。
“怎么又哭了?”他想起身,但觉得全身酸痛无力,只好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那滴泪水。
“没……”如意起了身来,打开了食盒,说道:“今天给你带了败火的鸭子汤,你看你身上都起疹子了,还有这个……”
如意把碗里的蚺蛇胆递到他面前说道:“这是荣木好不容易跟一个熟人求来的,说是生吃最好。”
“蚺蛇胆?”柳承志在南洋的时候见过许多蚺蛇,自然汉人之中吃蚺蛇胆清热解毒的也不在少数。
“是的。”他既然认得,如意便半开玩笑说道:“吃了这个,也好壮壮胆,以后再面对那些凶神恶煞就无所畏惧了。”
“我胸中自有肝胆,何需这个壮胆,你还是拿走吧。”柳承志突然脸『色』一沉。
“这……”如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他不高兴了,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依照他的意思把蚺蛇胆端了回去,让荣木拿到前门大街的『药』店去转手卖了。
等到收拾妥当,如意在房中换了一身衣服,无意中『摸』了一下胸前,玉玦竟然不在了!
她四处寻找,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