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杭州。
今天虽然是启瑞的生日,但是他依然要去上学,三婶见时候不早了,便一边嘱咐厨房晚饭蒸了启瑞爱吃糕,一边打发仆人去接启瑞回家。
她今早收到了如意从京师托人送来的信,信里说一切都好,勿念。
既然是上京受审,怎么会什么都好,如意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虽然有两个仆人跟着,但总是有诸多不便。
好在启瑞这个孩子听话,上学才一个多月,就被先生夸了好几次了,说他聪明好学,勤奋刻苦。
启琛最近有『奶』娘带着,也还好,没怎么生病,依旧是吃了睡,睡了吃,只有他这个年纪的,才是最无忧无虑的。
三婶正酝酿着怎么写回信的时候,管家来报,姑爷来了!
“哪个姑爷啊?”
“还能有哪个,柳家三叔柳致贤啊!”
“不见!老不死的,还有脸来找我!”三婶提裙准备回房,说道:“跟他说,我不会跟他回去的,大不了就和离。”
“他说他不是来接您的,他是有个法子可以救柳大官人出来。”
管家话音刚落,柳致贤已经厚着脸皮进了大门,腆着脸说道:“哎呀,夫人啊,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你也知道我生气吗?!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有脸说?!”三婶越想越气,若不是怕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真相回屋拿剪刀捅死他算了。
柳致贤知道如意带着孩子们跟着三婶去了她娘家,也知道如意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去了京师。
“夫人,你消消气,我也知道你是着急我那个侄儿的事情,如今我不是来跟你说解决的法子了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三婶提裙进了正堂。
柳致贤跟着她进了正堂,三婶又打发仆人们退下了,他才附身跟她耳语起来……
三婶听完,脸『色』煞白,说道:“你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事到如今,覆水难收,那高淮高公公是个狠角『色』,你再掂量掂量吧,实在不行,你就带着孩子们上京去找他们,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说完柳致贤摆摆手,便走出了吴家。
如果一切顺利,事成之后,他就要什么有什么了,哪里还需要仰仗吴家的势力,切!
三婶呆坐在正堂里,想着柳致贤方才的话,想到他们要面对的并不是狼子野心的柳致贤,而是一个更加狠毒决绝的高淮,就觉得心中忐忑不安……
万历二十六年三月初五,刑部。
刑部尚书萧大亨正在审阅着一些春天要改判的较轻的罪案,官署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他闻名已久,最近也经常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正式见过面。
“在下叶向高,拜见萧大人。”叶向高今天是拿着顾宪成的书信前来找萧大亨的,希望他能够出面想办法解决柳承志的案子。
“叶大人,久仰!”
叶向高的才干在他做庶吉士和翰林的时候,在朝中就早已有了美名,指派他去南京国子监做司业,看起来是一个不大的官职,但是这个官职却能够接触到很多未来将要进入官场的人,对于他积累自己的威望和人脉非常有好处。
同年中进士的人茫茫多,当选庶吉士的人也茫茫多,但是国子监的司业只有一个,但偏偏选了叶向高,也说明朝廷在有意栽培他。
如今他又回京做了皇长子的左庶子。
此人前途不可限量,进入内阁只是时间问题。
叶向高知道这个萧大亨,为人刚直不阿,以前担任兵部侍郎的时候,和当时的兵部尚书石星因为同倭人议和的事意见不合,便把他调任到刑部做尚书,石星事发入狱后,他以刑部尚书之职兼任兵部尚书的职务,依然能够秉公办理,虽然皇帝对他略有微词的,但也不得不敬佩他的人品。
他开门见山向萧大亨说明了来意,又呈上了顾宪成的书信。
“并非在下不愿意帮这个忙,而是皇命难违。按照祖制,锦衣卫的案件,三法司不能过问,除非有皇上的谕旨,将此案移交到刑部审理。”萧大亨捋着胡须说道。
“这柳承志本是个读书人,现在又是江南的望族和名士,他一个人的声音关乎到上千人的生计。”叶向高说道:“顾先生和我都是反对这些矿监税使横征暴敛的,此人也是因为得罪了高淮而无端获罪的。”
“高淮其人的行径,我也是有所耳闻,但是难办啊……”萧大亨说道:“刑部和都察院都有监牢,但是东厂的诏狱依旧在抓人,特别是这些年来,皇上对东厂和锦衣卫私下胡『乱』审案的行径不闻不问,在下也和都察院的大人几次三番上疏,要求废除诏狱,但皇上依旧没有准许。”
就算他有意回天,但是无奈天命难违啊。
叶向高碰了一鼻子灰,想到那些矿监税使就一肚子气,强设关卡,强征税负,破坏生产,搞得民不聊生。
还有那些和他们蛇鼠一窝的锦衣卫。
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上疏要求废除矿监税使,但是都被皇上一一驳回。
驳回是吧?
他也是个倔强的人,相信邪不压正,凡事只要能努力,总能看到希望,有机会他也要参上一本,控诉这些矿监税使的恶行。
不过,目前除了柳承志的案子,他还有件烦心事。
最近又有大臣联名上疏要求皇上立储,而且指名要求按照祖制立皇长子为太子,皇上非常不高兴,加上郑贵妃的煽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