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听得有人在外叫门,忙应了一声,出来一看是柳家老夫人,忙和如意一起招呼她进屋。
柳家老夫人问候了一下白念实的病情,又带来了一些补品,还有月饼等时令吃食。临走的时候说想去看看柳承志住过的地方,方氏忙叫如意陪着一起前往。
这是冯氏第二次来停云小筑,第一次是她买下这片竹林,竹屋建好的那天。这时她停在院前,见门上那块“幽兰轩”的牌子早已换成了“停云”。小院里打扫得很干净,花草也是日常有人打理的模样。推开主屋的门,里面的各式摆设还依照柳承志在的时候摆放,一尘不染,应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的模样。而这个收拾打扫的人,自然应该是身旁这位白姑娘了。
周妈跟着走进来,拿来一个锦盒放在竹几上,便带上门出去了。房中只剩下了冯氏和如意。
如意看着那个锦盒,又见周妈离开关上了门,正在疑惑。
“如意姑娘,这里只剩下你我了。”冯氏扶了扶发髻,转身对如意说:“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和我儿承志私定终身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我是不会同意的。料想你父母也是不会同意的。”冯氏看了一眼如意穿着的粗布衣裙,气定神闲地缓缓道来。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女孩儿,虽然穿得破旧些,但难掩她的国色天香,真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谈吐得体,有礼有节,倒是个好女子,这等样貌才情,难怪儿子会中意她。
“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如意反驳道,从刚才看到那辆马车,就知道事有蹊跷。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吾儿终归是要走正途的,无论他以后为官还是从商,官场也好,生意场也好,都是需要人帮衬的。以你家现在的情形,只能是耽误他的前程吧。”
冯氏想起了她那个因为直言而坏了事的父亲,不仅自己被罢了官,还害得她的哥哥与仕途无缘,郁郁而终。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次子身上,虽然她知道就算他中了乡试也不一定愿意去参加会试或者入仕,但是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说不定等他的哥哥回来了,他们兄弟二人相继娶亲后,他也会收心了。
如意沉默地看着书桌旁窗台下的那株赣州兰花,长出了绿色的花剑,正含苞待放。
冯氏说的,她也曾想到过,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冲破过门第之见,寻找真心所爱呢,可凡是都有意外,她一直以为她和柳承志应该算意外的一对……
“男女相悦,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冯氏见如意没有作答,瞥了一眼她的脚,又道:“不过呢,我儿承志,从小就顽劣好动,到了他这个年纪,fēng_liú些也是自然的。”
如意看到目光扫到了自己的脚,便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白家的家教似乎也有欠缺之处,且不说私定终身这档子违礼损德之事,这女子不缠足也是有失体面的。
“说起来你们的事,还是承志亲口告诉我的。”冯氏轻轻笑了笑,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惜撒谎:“开始他也是执意要娶你的。不过经过我的劝说,他觉得还是应该以家业前程为重,便决定和你就此离断。”
离断?!怎么可能?她不相信,一定是柳老夫人在撒谎!
“这个……姑娘可曾认得。”说着冯氏便从袖中掏出那块玉玦,递到如意面前。
如意怔在那里,想着这块玉玦怎么会到了柳老夫人手上。
如意先是盯着那块玉玦发了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接过那块玉玦,略微有些颤抖。
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可不是柳承志交给她的,玉玦又怎么会到了冯氏手上。
难怪得知她要和陈昱订婚时,柳承志也没有给她任何承诺,还总是对着她欲言又止,有时候会突然望着远方放空自己,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不会的,不会的……
他亲口说要和自己结发,说要一生一世对自己好,都是假的吗?
“这本是你给我儿承志的信物,他要我还给你的。本来他是打算乡试后来找你的,但是觉得有愧于你的一片情谊,无颜相对,便由老身代劳了。”要恨就恨她一个人吧,她也是为了儿子好。
他连来和她当面对质的勇气都没有吗?这个瞻前顾后的懦夫!
但是这近一个月来的鸿雁传书又算什么?
不过荣木是好多天没来了……
他当真不要她了吗?
冯氏看出了如意的动摇,又将那个锦盒打开,递到她面前,里面是整齐摆放的十支上好的西洋参,支支饱满,根须完整。
“我听荣木说,白老先生病得厉害,需要这西洋参续命,便四处去寻了些,看看姑娘可用得上?吾儿轻浮了,让错付芳心,老身在此给你赔个不是。”送礼一向讲究的是惠而不费,如果用银钱打发白家,他们是定然不会收的,但是送这些要紧的东西,他们多半是不会拒绝的。
“只求姑娘不要计较,念在白老先生是承志的西席之尊。”
如意看看这些西洋参,一两支已是难得,整整十支啊,价值不菲哪,柳家真是下了血本了。
如果收下,一定会落人口实,以后就有口难辩了。
但是不收下,父亲的病已入膏肓,这才有了点起色,医生说需要这西洋参续命,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回天之术……
如意犹豫了一会儿,一想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