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这么定了!”柳承志把扇子一合,放进了扇袋里,又捏了一下启琛的鼻子说道:“不点晚上少吃点糖,心蛀牙!”
说完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才不呢,家里不是还有三弟吗?”启琛嘟着嘴说道。
平日里的他太过沉着和安静了,只有在老爹“欺负”他的时候,他才会像个真正地孩子一样撒娇和生气。
第二天辰时,柳承志带着两个儿子来到了东林书院后面的依庸堂,这里比前面的丽泽堂略些,是用作会客和“讲”的主要场所。
两个儿子分别见过了顾氏兄弟、高攀龙,田希孟和田知县也来了,还有田澄。
田澄终于在三年前考中了二甲最后一名的进士,好歹算是高中,了却了田知县的一桩心事。
他如今在南京国子监任编修,恰逢东林大会,便告假几日前来赴会,大会结束后他还赖着不走,今天又听说杭州柳家会带一个很聪明的孩过来,他也想来凑个热闹,所以就耍赖非要跟着父亲和伯父一起来。
“你几岁了?”高攀龙对启琛说道。
“七岁。”
“可读书了?”
“读过一些。”
“可读过《春秋》?”
“读过。”
“那我问你,为何《春秋》叫做‘春秋’,而不是‘夏冬’啊?”高攀龙笑着说道。
顾宪成一言不发,田希孟摆了摆手,觉得这问题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了,即便他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田澄挠着脑瓜子,好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春秋》叫“春秋”,而不是叫做“夏冬”。
启琛想了想以后,说道:“那是因为《春秋》记述的是那个时候的国之大事,《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意思就是国家大事,在于祭祀和征战。而祭祀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季,征战是在粮食充沛的秋季,故而有‘春秋’而没有‘夏冬’。”
启瑞摇头晃闹,滔滔不绝地说着,在场地人无不微微点着头,启瑞含着笑意,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如何?”田澄又问道。
他父亲总是说他不成器,不学无术,他总是不服气,不过方才就这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这个七岁的娃娃却答得头头是道,实在让他有些窝火。
“田翰林,请出题吧。”启琛眨了眨眼说道。
这孩子生得星眸剑眉,眼神中自带着一股英气,他站着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七岁孩子,不过一开口,仪态气度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稳练达。
田澄一惊,他们是初次见面,不过是方才寒暄了一下,这孩子就记住了他的姓氏和官职,真是惊人的记忆力啊!
“何为勇者?”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是却可以有千百种答案,但是能不能答得漂亮,还要像文人雅士那样引经据典,就非常难了。
这下轮到启瑞挠头了,这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也实在太难了吧!
“《孟子》有云: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启琛思考了片刻后,一语惊人,依庸堂里雅雀无声,就连一直一言不发,不置可否的顾宪成,也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启琛说的这段话的意思是:从前曾子对子襄说:“你喜欢(做)勇敢(的事)吗?我曾经在孔子那里听到过关于大勇的道理:反省自己的时候觉得理亏,那么即使面对普通人,我难道就不害怕吗?反省自己觉得理直,纵然面对千万人,我也勇往直前。”
“好!好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高攀龙高兴地几乎要将启琛抱了起来,又对在座的各位说道:“诸位,我们创办书院,讲求读书救国,抨击时政,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今后,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作为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风骨,连一个孩子都知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我们更应当无所畏惧!”
“对!”顾宪成和顾允成附和道。
在座的人一一表示赞同。
“柳家二公子果然是聪慧过人,博学强记啊!”
田澄这下也不得不服,他过去对于求取功名,一向是『迷』惘的,所以才会屡试不中。
可是那些读书是为了光耀门楣,平步青云的大道理,还不如一个娃娃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更能打动他。
“犬子年纪尚幼,多蒙各位抬爱了。”柳承志起身向在座的人作揖道:“明天我们父子就要返回杭州,今日前来其一是来向诸位辞行的,二来嘛……”
柳承志将启瑞带到顾允成面前,对他说道:“这是在下的长子启瑞,年方十二。虽然没有启琛那样的天资,不过在下决定等他到了及冠之年,就把家业交给他。”
启瑞惊讶地扭头看着父亲,他从未听他提起过此事,连娘亲都没有跟他说过,等他道了二十岁,爹爹会把家业交给他。
天哪!二十岁!
到了春天他就十三岁了,还有七年多一点的时间了!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啊……
“倒是少年英俊,一表人才。”顾允成笑着点了点头。
方才柳承志向他们介绍自己两个儿子的是,顾允成就注意到他了,他和他的父亲长得极像。
“柳解元正是鼎盛年华,为何这么急着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