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船只撞击的轰鸣声过后,葡国人从两船撞击后的衔接处跳了过来,吴家的队伍也抄起家伙应战,顿时喊杀声一片。
“这该怎么办?”现在两条船纠缠在一起,妃敦想到他们可以趁机逃走,但想着一路上多亏有柳承志和吴敬琏的帮忙,又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但是现在船上还有幕达王子……
“妃敦,不要走,那些汉人是朋友……我们能丢下朋友不管。把船绕到葡国人背后去……”这时幕达王子醒了过来,断断续续地说。
“属下遵命!”妃敦急忙指挥大副掉头。
混乱的人群中,柳承志见一个魁梧的黑胡子大汉,拿着佩剑向他走来,旁边还跟着那个通译,不时对那个大汉说着什么,又指了指自己。看那大汉的穿着打扮,比那些葡国士兵要华丽一些,应该就是火枪队长方济各了。
柳承志持剑砍倒了一个杀上来的葡国士兵,与方济各面对面站着,仇人相见,他眼里似乎有岩浆在燃烧。
“队长,就是他,他带头来捣乱,还烧了我们的谷仓。”通译畏畏缩缩地说。
“你们这些明国人,为什么就是学不乖?!”方济各提剑砍来,柳承志一躲,一剑砍到了桅杆上:“这片土地,曾经是你们的疆土,但是你们的皇帝不会管理,让我们占领了。”
“他说什么?!”柳承志一边挡着剑,一边对通译怒喝道,那通译只好逐字逐句地翻译了。
“你们的帝国已经失去往日的荣光了,在我们占领的土地上,你们就只有任人宰割。”方济各一个横剑刺来,柳承志顺手手捡起一个葡国人的盾牌挡了回去。
“我们不会任人宰割!”柳承志奋起回击,他的剑法虽然一般,但是对付只用蛮力的方济各是绰绰有余了。
只见柳承志把方济各的剑一绕,竟然挑了出去,又一脚将方济各踢翻在地,踏在他的胸口上,方济各想挣扎着起来,但是剑已经抵在了胸口。
“我所站立之处,便是大明所在!”柳承志怒目圆睁,大声喊道。
“你放过我,我会向总督求情,给你们明国商人特殊优待。”方济各求饶道。
“谁要你的特殊优待!你向我那冤死的哥哥去求饶吧!”一剑刺下去,方济各胸口涌出一滩鲜血,又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
“哥哥,我终于给你报仇了!”柳承志往着大明的方向一拜,已是满眼泪光。
这时亚齐战舰已经绕到了葡国人背后,妃敦已经带着士兵登上了葡国人的船只,正在大开杀戒。葡国人的火枪虽然厉害,但是比不上亚齐武士的勇猛,妃敦又带人跳上了大福船应战,局势渐渐扭转了过来。
“啊!饶命!饶命……”吴敬琏见己方渐渐占了上风,一刀砍了那通译,又示意不要留活口。
这葡国人睚眦必报,手软的话恐怕后患无穷。
一番激战后,葡国人全数被歼灭,妃敦让士兵把葡国人的船只凿沉,又把葡国人的尸体全部抛入大海。
“呸!”她啐了一口榔叶在方济各那具死尸上,一脚把他踢下了海。
何水木也受了点轻伤,但尚能驾船。吴敬琏清点了一下人数,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人马,大福船的船身被撞出一个大洞,但还能勉强航行。
两队人马商量以后,决定先送幕达王子回亚齐,把创伤严重的大福船修整后再开回旧港。一番风波后,海面又恢复了平静,两艘船一前一后,迎着朝阳向亚齐王城开去。
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初一,杭州柳府。
“婆母,吃饭了,吃了饭好吃药。”如意小心地端着一碗汤圆,里面还放了米酿和鸡蛋,她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端到了冯氏的病床前。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她一大早就抱着瑞儿去祠堂祭祖,瑞儿被烟熏得直哭,好容易把他哄睡着了,如意顾不上自己吃饭,又到主屋来照顾冯氏。
“我……我不要吃!你们都是坏人!把我两个儿子还回来!”冯氏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打翻了如意手里的碗,她的头发夹杂了许多花白,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面容枯槁。
如意顾不上手烫,蹲下身来想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害怕冯氏万一赤脚下床来会割到脚。
“哎呀,如夫人,你不要捡了,让下人来做吧。”周妈走了进来,又让两个丫鬟进来收拾了。
自从去年夏天,有人报信说,在海上救了一个“泰和”号的船工,说船只遇到台风,触礁沉没了,除了那个船工就没见活下来的人。从那以后,老夫人就开始疯疯癫癫,老是念叨着以前的事,郎中说是七情郁结,五志化火,蒙蔽清窍所致,开了些大黄之类清热下火的药,吃得老夫人是上吐下泻,渐渐没了精神,入了冬以来更是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见好,可苦了这白如意,每天不光要照顾儿子,还要伺候老太太。启瑞那个小祖宗真是一点都不省心,一醒了就要娘亲抱,不然就哭闹不停,这边老太太稍一有点精神就会骂人、乱砸东西,往日那个威风八面的柳家主母,竟然落到这般田地。
老太太只有在见了她的孙子启瑞的时候,才会暂时恢复清醒,但老是管启瑞叫“承志”。有一次她还想去抢奶娘怀里的启瑞,这可吓坏了如意,从此以后尽量减少老太太和启瑞见面的机会。
“没关系,我来吧。”她觉得自己已经被磨得没棱角了。
他应该已经不在了吧……那个偷走了她的心,把她哄上了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