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我正想找您说呢。”春向晚慢悠悠地说:“这柳大官人喝醉了酒,走错了房间,怎么到我的房里来了?”
“哦!是是是,是我不好,没让人看好他,这喝醉酒的人啊就怕酒后乱性。”李影听她为自己解围,忙顺着话题往下说:“柳大官人没为难姑娘吧?”
她看了看春向晚一脸的淡漠,又用余光看了看如意面无表情的样子。
“一个醉得连路都走不了的人,能对我做什么。”亏她李影想的这个馊主意。
春向晚又对如意说:“既然柳夫人来了,就先坐坐吧,我已经让丫鬟煮醒酒汤去了,等下柳大官人喝了好一点了,就把他挪到客房去。”
“有劳春姑娘了。”
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就要懂得下,她也不是想来闹事的,看到柳承志那个样子,应该是没做什么,但是眼前这位春向晚是不是那天跟他游湖的那个人呢?
还有那两卷画上的香味,这满屋的甜香味似乎已经给了她答案。
“不知道柳夫人喝不喝得惯,这是我家乡产的一些茶叶,粗鄙了些,但是还算爽口。”春向晚走到外室去斟茶了。
家乡?
对于她来说,家乡只是两个字而已,她大致记得自己是来自苏州乡下的一个小村子,她被家人买掉的时候正是茉莉花盛开的时节,对于家乡的全部回忆,就只剩下茉莉的芬芳,还有手中的这杯茉莉花茶。
她不记得自己原本姓什么了,从她到了金陵以后,他们就叫她“春向晚”,她甚至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如意见丫鬟已经给柳承志收拾妥当了,趁着等醒酒汤这个空当,留了小环在内室照顾他,自己慢慢走到外室来,刚才进来得匆忙,既然是人家的闺房,进来了总得寒暄几句吧。
如意仔细端详着这间闺房,古朴风雅,所用的帷幕也都是竹青和皂白之类的素色,外室有一张书案,摆了文房四宝,靠窗的一张琴几,上面放着一具古琴。
若不是门外依然喧扰,她真要以为是进了哪位文人雅士的书房,而不是青楼女子的闺房。
春向晚只画了淡妆,衣着也是素雅清隽,谈吐间带着一些风尘女子的烟火气,但也不失优雅得体。
“茉莉花茶?”如意接过茶碗,品了一口,坐下的时候,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腰。
“柳夫人喝得惯?”春向晚瞥见了她已经比较明显的小腹。
“绿茶中不可加瓜果,否则果香会败坏茶香,但这茉莉花清雅芬芳,和茶香是相得益彰,比单品绿茶又多了一份雅趣。”如意笑着说,眼睛里都是笑意。
“柳夫人真是风雅之人。”
她听说过这位柳白氏是柳承志老师的女儿,虽然是寒门小族,但也算书香门第,她有此等的品味和气度,想必是有些家学渊源的,还有此等花容月貌,难怪柳承志要钟情于她。
她寄身于这青楼之中,平日见的都是些庸脂俗粉,总是觉得自己比她们高一等,今日见了这柳白氏,倒是有些自叹不如了。
罢了,不是自己的,勉强也没用,倒是这鸨儿李影太自作聪明了,险些造成大误会。
不一会儿,丫鬟端了醒酒汤,小环给柳承志喝了些,他依然没醒,此时宵禁回不了家,如意便提议将他搬到客房去,免得打扰春向晚休息。
两个龟公前脚架着柳承志去了客房,如意慢走一步,见柳承志把那张螺钿床弄得异常凌乱,还吐了些秽物在地板上,便对春向晚说道:“我家相公叨扰了,这床上的织物大概不能用了,等我明日回家安顿好,定会照价赔偿。”
“不用了,银钱就不用了,照料客人也是我们的本分。”她只是个清倌人,还不是妓女,不是钱就可以打发的。
“如此,是我冒昧了。”如意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李影站在门外,见她去了客房,总算松了一口气,春向晚走过去,瞪了她一眼,然后把门关上了。
这满室都是酒气,春向晚开了窗透气,一阵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噤。
已经立秋了,这夜晚的风也开始冷了。
柳承志不知道睡了多久,梦见自己和如意在那片梨树林里捉迷藏,每次要抓到她的时候,抱住的却是树干,好不懊恼。
忽然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承志,柳承志……”
他睡得正想,觉得有人在摇他的肩,翻了一个身,舔了一下唇:“别闹,我跟如意在捉迷藏呢。”
然后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眼前白绢彩蝶罗裙的一角,带着宿醉未醒的头晕说道:“这裙子不错,绣工和我家娘子一样好。”
“捉迷藏?”小环笑出了声。
如意见怎么都弄不醒他,提裙跪在床上,捏住他的鼻子,道:“起来了,你这醉汉!”
还嫌昨晚不丢脸吗,都跑到人家床上去了!
这个动作让柳承志一阵憋气,无法呼吸了,瞬间醒了过来,张口喘着气。
定睛一看,面前一张放大了的如意的俏脸!
“娘……娘子!”他大惊,看看周围的陈设,应该还是在得月阁,便说道:“你怎么来了!”
良家女子上青楼,闻所未闻,而且她还带了个未出阁的小环!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如意松开了手,站到床边,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柳承志看了看窗外,已经天亮了,他是醉得有多厉害,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还完好无损,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