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暗荷枯一夜霜。新苞绿叶照林光。竹篱茅舍出青黄。香雾噀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吴姬三日手犹香。
——《浣沙溪·咏橘》
第二天一早,浣沙溪畔陈宅。
陈昱一大早出去会朋友去了,陈母一个人在家,陈昱给她请的那个婆子正在扫着地,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啊,来了啊!”婆子放了扫帚,忙去开门。
只见一个穿着竹青长袄靛蓝罗裙的大姑娘站在门外,旁边有个丫鬟捧着几大盒点心,还挽着一个书袋。
“请问是陈昱陈公子府上吗?”田静珩说道。
“啊……是的!”婆子看着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气度娴雅,头上的金钗还镶着红宝石,一看就非寻常人家。
“我们是来还东西的。”绿缕说道。
“那……快请进,请进!”她昨天听陈先生说这几天可能有人要来送什么东西,让她帮忙收着,但是没想到来了一个官家小姐。
“外面是谁在叫门啊?”陈母从佛堂出来,听到门口的喧哗,也出来看个究竟。
“老太太,是有人要找陈先生。”
“哦,那快请进吧。”
他们家本就是寒门小族,陈昱中了进士以后,在南京也就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又是个闲职,一年又只回来这么几次,所以门庭还是冷清了些。
陈母走到门口,见迎面走来一个标致的大姑娘,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
她那个冥顽不灵的儿子是终于开了窍了吗?
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一个姑娘?
婆子忙帮田静珩引见,又把陈昱说的有人要送东西来的事给陈母说了一遍。
“那日多亏陈公子出手帮忙,这是准备的几样点心,也不知道陈老夫人和陈公子喜不喜欢。”田静珩见陈昱不在家,让绿缕把手里的点心盒子放到桌上,唯独留下了那个书袋。
那个书袋嘛……
她想再等等,万一他一会儿回来了,好当面交给他。
陈母见她并没有准备走的意思,便嘱咐婆子出门去买些好点的菜,又坐下来跟她聊天。
快到午时,陈昱才回到家,甫一进门,就听到正堂里的谈笑声。
“如此说来,田小姐是无锡人,那和老身算得上是同乡了。”陈母笑着说道。
这个田静珩不仅人漂亮,个性温和,也落落大方,有礼貌,加上这一身虽然素雅但用料做工都考究的行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陈母对这个田小姐是越看越喜欢,也不知道她和陈昱除了中秋那天的事情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她这个儿子的婚事,也是让她伤透了脑筋,她知道当年白如意拒婚伤了他,她虽然也怨恨过白家“嫌贫爱富”,但是听说
白氏嫁的那个柳承志,差点回不来了,白氏也吃了不少苦,她也都放下了。
只是这个痴心的儿子,被勾了魂,到现在还执迷不悔。
如今白氏和柳承志的儿子都好几岁了,她的儿子还是孑然一身,如今都二十七了,还是光棍一条,邻居们都看着笑话,这可怎么办呢,愁死了!
“小女子的伯父一家倒是还在无锡,如今堂姐嫁到了杭州孟家,我也经常过来叨扰。”
“家里有客人啊,这么热闹!”陈昱进了正堂,一眼看见了田静珩和她旁边站着的绿缕。
他以为是差一个仆人送东西来,怎么她亲自来了?
“陈公子。”田静珩起身向他行礼。
“田小姐有礼了。”陈昱也回敬了一礼。
田静珩从绿缕手中接过那个书袋,双手递到陈昱面前,说道:“那日有劳公子了,这是陈公子留下的,现在原物奉还。”
陈昱接过那个书袋,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原有的两处破损的地方已经织补好了,里面还放着一套全新的《东坡乐府》。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原本买的那套已经被雨水浸湿过,现在的这套是那天田静珩在西湖印社重新买的一套一模一样的。
“田小姐有心了,还劳烦你专门跑一趟。”
“不妨事的,只是顺路。”田静珩笑着说道。
旁边的绿缕吸着鼻子,皱着眉头,心想:才不是“顺路”呢,小姐今天不知道起了多早,一早上就在梳头、选首饰,比过年走亲戚还用心呢。
陈母说既然已经快午时了,方便的话就吃个便饭吧。
田小姐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佯装为难地看了看绿缕,绿缕一边沉着脸,一边心想:你想留下来吃饭嘛,我懂……。
陈昱有些为难,陈母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角,使了个眼色,他也只好开口说道:“既然田小姐难得来一趟,就一起吃个饭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子叨扰了。”田静珩会心地一笑。
这时候婆子买菜回来了,还带了些新鲜的橘子回来,他们又坐下来剥橘子。
田静珩拿起一个金灿灿的大橘子,把皮剥成六瓣,成一个花的形状,露出里面橘红色的果肉,递到陈母面前,陈母愣了一下,高兴地接过去了:“田小姐你太客气了,你也吃吧。”
接着她又剥了一个递到陈昱面前,陈昱抬头呆呆地看着她和那个橘子,陈母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他才赶紧接过去:“有劳田小姐了。”
绿缕则在一旁看傻了眼,她家小姐金枝玉叶,从小就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切个水果之类的都是交
给她这种丫鬟来做,也就她心情好,逢年过节的时候能给老爷端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