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尽全力咽下几乎要咽不下的这口气,摆出轻快的笑脸:“儿臣刚刚得知雉奴回来了,就马上赶过来,哈,雉奴可是长高了不少。父皇今日可要摆一摆家宴,给雉奴接风洗尘?”李承乾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心想:最好今日就摆,那死胖子还被风雪堵在路上,要是他得知父皇先给雉奴单独摆了家宴,必定会着急了吧?最好是着急赶路就那么“交待”在路上!
李承乾方才一番心思在肚子里千回百转过了一遍。
李世民自太子进来之后就收起了和蔼的脸色,驳回了太子的提议:“你九弟才回来,正是该好好休息。至于家宴嘛,等过几日青雀也回来了,再一同乐一乐吧。”
李承乾低头,眼神阴狠:父皇果然很看重青雀。
没等他再说什么,李世民就让李治退下了:“回去府上好好歇下吧,这几日也不必进宫请安了,等朕的口谕,家宴那日再来。朕让工部的人给你那延康坊的宅子也砌了暖屋,第一茬的蔬菜该是可以吃了。”
李治退下。
留下李承乾发觉李世民心情不虞,这很明显,不会是针对雉奴的,那便是自己有哪里惹得父皇不痛快了。
李承乾做太子十几年,前期还是谨小慎微的,那时候也有长孙皇后从中调停,父子关系算是和睦。如今李承乾却因为足疾严重,脾气愈发暴戾,又有生活奢靡浪荡,被言官参了好几次。
所以李世民看着羽翼渐丰、神色阴沉的太子,总是和善不起来了。自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着日渐成熟的太子,李世民总能感觉的自己已经开始老去。
这世间的人,哪个不怕死?
不只是“将军白头怕新甲,美人迟暮畏铜镜”,就连从前能够有魄力血洗玄武门登基的李世民,也是怕垂垂老去的。
“高明,朕不想正月里动刀子见血,过年之前,去把东宫里那个叫称心的给处理了。不要逼得朕亲自找人去办。你要记得你是一国储君,沉迷于如此荒唐之事,让朕怎么放心将来把江山交给你?”李世民强忍着怒气,只要想到自己的嫡长子居然开始玩娈童,心头就一阵火。
李承乾被吓得立即跪下请罪,他非常惶恐,东宫在他眼中状若铁桶,但是父皇还是能熟知里面发生的事情。怎么能不惶恐?
李世民看着有足疾的嫡长子艰难地跪着,痛哭流涕地请罪,终于是黑着脸让他退下了。
李承乾退下之前,只听闻自己的父皇说:“高明,你好自为之。”
太子一回到东宫,就想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以发泄自己的怒气,可是刚被李世民警告过的他,连掀翻桌子的胆量都没有,只能恨恨地说:“去把太子妃叫过来。”
太子妃苏氏和李承乾结缡数年,也曾有过蜜里调油的日子,但是随着李承乾的脾气愈发暴躁之后,两人的关系也是大不如前了。如今太子夫妇见面,居然就如同上下级一般,毫无温情可言。
“我把后院交给你,你是怎么打理东宫的?随随便便的消息就能透出去,以后是不是连孤打个喷嚏都能被外面的人知道?”李承乾拍着桌子骂道。
苏氏只是低头认错,也不辩解:“是妾的过错。”
“如果你没有本事管好后院,孤大可以让孙良娣、萧良娣帮你分担!”
“是妾的过错。”
李承乾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但是总不能对着正妻、堂堂太子妃动粗,毕竟年底了,太子妃露面的场合还有很多,于是他又挥手:“你最好记住孤的话。退下吧。”
苏氏走后,李承乾思索再三,找来心腹,让心腹给他最近的新宠称心找一个身份,偷天换日弄到宫外去——毕竟自己才弄上手没两天,称心心思灵巧,一时之间还舍不得要他的命。
于是李承乾铤而走险,想要在李世民的眼皮下保住男宠。他赌的就是自己父皇在提点过自己之后,不会再费神关注称心的事情了。
三日后,魏王李泰非常让太子李承乾失望地平安抵达长安。
于是家宴在长生殿举行。
杨妃主理、徐婕妤协理。
徐婕妤闺名徐惠,是贞观十四年春入宫的,因为才华出众,李世民听说后,将她纳为才人。承宠之后,连升sān_jí,被封为婕妤,位列正三品,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武颜心底里很看不上李世民的做法:一面深深怀念长孙皇后,一面又丝毫不受影响地选了新人充裕后宫。啧啧,尤其是这徐婕妤比自己还小三岁,李世民下嘴还真是毫不嘴软。
不过,莫说是帝王了,就是普通的古代官宦人家,这样子的事情都是平常,尤其是以后大名鼎鼎的大唐渣男元稹,写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诗句悼念亡妻,一面搂着薛涛欢愉……在父系社会男尊女卑的大唐,怎么能够要求丈夫为妻子守身如玉呢?
幸好这一世有一个傻和尚配着自己,自己不用忍受这样的男人。
武颜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治,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皇帝的家宴也不会简陋,李世民两边坐着貌美如花的妃子,下首是一溜儿的儿子和女儿、儿媳。便是男左女右地坐着。
冬日里,气候严寒,从御膳房一路传上来的膳食不一会儿就冷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