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后走后,刘启道:“又让你受委屈了。”
“你若不舍得妾受委屈,下回就乖乖听妾的话,别让妾为难。”王娡道,此时她正坐在床沿边。
刘启笑而不语,有些事情他可以听她的,但有些事情他是绝不可能听她的。
“快到元日了吧?”刘启问。
“嗯。”王娡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真没意识到元日即将来临,只觉得今年的冬季特别的漫长。
“今年家宴就别弄了,太子婚宴还没过去多久,没必要再弄家宴。”刘启道。
“嗯,妾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派个人跟曹夫人说一声便是。”王娡道,她巴不得家宴取消。
“过了元日,彻儿就十六了吧。”刘启道。
王娡抬眼看向他,总觉得他说此话定有目的。
“朕琢磨着元日过后,选个好日子给太子行冠礼。”刘启道。
王娡的脸陡地往下一沉:“太子还未满二十岁呢!”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刘启说着去拉王娡的手。
“妾不明白!陛下就喜欢瞎折腾自己!”王娡猛地收回自己的手,跟着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刘启,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刘启沉默,他很清楚她比他更接受不了他即将要离去的事实。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声不吭。
春公公走了进来,本想说什么,忽发觉里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再看看那两人,摆明了刚发生过争执,他想了又想,最终选择沉默。
“有事快说!”刘启几分不耐烦地道。
春公公激灵灵打了个颤,跟着是一阵默哀,他现在完全就成了皇上的出气筒,皇上是绝不会拿皇后出气的,唯有拿他,谁叫除了皇后他离皇上最近呢?
“奴婢是想说窦将军在外头求见。”春公公怯生生地道。
“不见!”刘启没好气地道。
春公公的脑额开始冒冷汗,顿了顿,又壮着胆道:“是陛下刚刚召窦将军来的,陛下真不想见窦将军了?”
刘启这才想起自己召窦婴来的事情,缓下语气道:“让他进来吧!”
“诺。”春公公立马躬身退了出去,走到外头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深深地呼了口气。
待窦婴走进来,王娡站起身,向刘启躬身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外头纷纷扬扬地下着雪,王娡穿上斗篷,提步走了出去,她需要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现在这个状态一点都不理智。
是的,她很明白刘启这样做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将身上的担子平稳地过渡到年轻太子的身上,故,他在一步一步地安排他的身后事。
她虽明白,可她接受不了啊!
她接受不了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接受不了他在一日一日地离她远去!
每一日早晨醒来,她都会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一直到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她好害怕,害怕哪一日醒来,他已经没了呼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