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健忘的存在,大喜会慢慢模糊,大悲会自我掩盖,时间一久,很多事情都像梦一场,让人越来越恍惚,想记也记不起来了。
青凤听着玄倪说那些奇怪的话,本来如果依照她平时的性格,一定会问一下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不再好奇,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问了。
人有没有前生后世呢?这个事情肯定是肯定的,青凤她自己就经历过,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怀疑玄倪话里的真实性。
那么,喜欢一个人,想要去刻意的亲近一个陌生人,就一点都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或许我们自以为的很多的陌生人,其实他们曾经并不陌生,人们总是说夫妻是冤家,儿女是账债,有许多前生后世的纠缠,只不过已经刻意被忘记了,时间久长,万事都如同飘走的青烟,吹散的白云,所有的形和相,都飘散在空中无影无踪。
活在当下,只有当下才是可感的,才是可以触摸到的真正的物质的存在。
青凤睁着一双秀美的凤眼,眼神平静的看着玄倪,此时两个人都坐在床上,面对面,青凤朝着玄倪胸前靠了靠,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
玄倪低头看着她的头顶,他记得小时候,小孩的头发还没有长起来,好像头上有两个旋,是个双顶,这是占了两个时辰。
青凤出生那一天在凌晨的申时末寅时初,占了两个时辰的小孩儿脾气都有点儿怪,性格多半有些倔强。
现在头发长长了,已经看不见双点,密密的秀美的头发,把整个头顶都盖住,只露出一点点最中间的白点。
他小语温和的问:“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突然这么温存?”
青凤声音闷闷的笑道:“我在听你的心跳,感受人活着!奇怪得很,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好奇我的过去了,既不感悲怨,也不觉得可恋,仿佛是怎么过都是好的,所有吃过的苦,受过的那些罪,也都是该当该份的。”
玄倪把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面相十分的柔和,好一会儿才说:“你这是开悟了,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这样也好,对万事万物都可以冷眼旁观,再也不会因为投入而计较,阿宝,就是我们将来再经历千难万险,也能走过去对吧?”
青凤失笑,抬起头来看着他,因为是仰着头的,看起来特别的可爱,笑容又那么甜蜜和了然:“你还觉得我们经历的痛苦不够吗?我总觉得现在是最好的岁月,恐怕这一路上都这样,大师兄,一直都会是这样对吧?”
玄倪小心地扶她躺下,把薄薄的天蚕丝夏被给她盖上了,然后俯视着她说:“我尽可能让日子这样过吧,不过风景总是要看的,你说呢?”
愉快的躺在锦堆绣帏里的小身子还是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把夏被给踢开一半,才觉得完全表达了自己的好心情,合着双手睡去了。
玄倪又自己坐了好一会儿,发了十几分钟的呆,才在一边躺下来,意念控了珠罩把夜明珠光可遮盖了,屋子陷入一片儿静暗之中。
此时的夜已经静了下来,外面象征性的留了一些值夜明卫,静静的立在小楼周围,眼眸炯炯有神的观察着一里之内的范围,耳朵却听出去好几里的声音。
玄倪吃了晌午才走,早上两个师弟和杜若林陪同他走了一回新城主街,大家又登上了一个留下的大围村雕楼上观看了一下。
只见街上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城里城外已经住了兵,人不是很多,却是足够让人有安全感了,这样的一个新建大城,留两千兵马和两个千总就成。
这些人主要是协助地方官,看守钱粮府库,维护治安混乱,起个震慑作用,谁来此做了知府,自然是还有地方府卫,所以也不需多少人。
新城既成,新官也快来上任,再过几天黄二华他们也得走了。
这几个名门精英,就是些苦命鬼,到处给人家打前锋。
主要是他们比较的能合理安排,因为有管理门派的经验,知道建新城的时候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不会搞得一团糟。
玄倪很珍惜万湖森林里的资源,怕那些不懂时务的官史该拆的不拆,该建的不建,或者说乱拆乱建,到时候就麻烦了。
一般新地方总是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才能发展得起来,自然事事优先。
因为这里暂时没有税收,进来的商家越来越多了,跟当初的悠乐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按照片区来迁人。
全国各地到处贴了公文,上面细数万湖森林的好处,也是免税三年,人们可以自己来开荒种地,每人限量二十亩,多的不行。
好多在内地没有土地的佃户听到消息都跑出来了,信心十足的在这里开荒种地。
有些家族迁出来以后就变成了一个村,在有泉有湖的地方领了安家费造起了各种各样的房子,或者直接在九江边上安了家。
青凤在听到他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遗憾的说:“我要是年龄再大一点儿,我也找一个湖边开一片地,盖上一栋房子,舒舒服服的住起来。”
这话引得好多人侧目,因为大家觉得她这个念头十分的古怪,难道她现在还不是舒舒服服的住着吗?
她自己收集了那么多的仙楼,蓝的白的石头的竹子的玉的,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小孩,竟然还想在万湖森林里再来二十亩土地,还要盖房子。
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东西,真真是穷人的思维,任何时候都不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