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高一个八度,笑道:“恭喜啊!恭喜恭喜,没想到江江你也有熬出头的一天呀!”
江江也咧嘴一笑,马马虎虎告了个别,我最终还是没有记起来为那壶好酒的事情找江江算账。
虽然笑得一同往常,他的影子在阳光下斜斜地拉下一道长影,穿梭并且影没在斑驳的树影之中,却不同往日那般嘻嘻哈哈的样子。
若是江江有什么心仪的女子,他定是会迫不及待地来同我讲的。记得儿时他喜欢邻居家的小花妹妹,因为长得还没现在这般玉树临风,被公认为人群中一朵娇嫩鲜花的小花妹妹自然是看不上他。同隔壁大强私定终身。
奈何孩子的眼中干净得一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小花妹妹对于江江富二代的身份没什么概念。怕是现在,削尖了脑袋也要挤到如此世家之中吧……
还记得小花妹妹和大强攒了钱手牵手一起去戏台子那儿看唱戏的时候,江江请那个唱戏的为他一个人唱戏,每日两个时辰。有了这份稳定的收入,那个些戏子也甚是高兴。每次唱戏的声音都格外高亢婉转。
不过好景不长,江江独自看了两日的戏,那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实在是入不了江江如此大俗人的耳朵。我一向喜欢在江江面前装得酷爱阳春白雪,第三日,他便叫上我来品品这个戏。
然而装的时候自然是怎么装起来厉害就怎么装,然而我实际上委实是没有这个能力去欣赏这个戏。不过是从江江那儿的咿咿呀呀,到了我这儿的呀呀咿咿。相较后村的木匠锯木头那般有节奏的声音,也相差无几了。
江江还沉浸在他的悲情中无法自拔,每次一听戏就在那儿发呆。剩我一人在那儿饱受折磨。
要说受折磨,有个人陪着的的确确会感受好上几分。但是受折磨的时候,旁边有的不受折磨的人在那儿杵着,也的的确确会更糟糕上几分。
每天晚上,耳边仿佛总是有那个戏子的咿~~~~~咿~~~~~~~的声音在回荡。本来黑漆漆的山路,仿佛居住着什么心怀怨念无法消散的恶鬼幽魂是的。实在瘆得慌。
于是终于在整整一个月来临之际,我忍无可忍,这些个日子江江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我便拉了他去同大强他们一些我觉着更加有江江缺少的男子汉气概的玩伴们一起玩,然江江不为所动,我倒是学了个不离十。
于是某日,我一脚踹翻了一遍听戏的凳子,怒目圆睁道:“这奶奶的都是些个什么东西,老娘听不懂!你要听自己一个人去听好了,别再扯上老娘!”
那边唱戏的戏子被我这个这个突如其来的爆发下得手上唱戏舞弄的折扇掉在了地上,硬是唱破了一个音。
而江江呢,依然不为所动地用落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突然抱了过来,大哭了起来。偷听过几节教书先生的课,恰好讲的是个什么个女戒、女训,什么男女收受不清。
我气急了,一下子把江江推了个跟头,一脑袋栽倒在地上。爬起来土跟眼泪鼻涕粘在一起,害得我差点笑场。
一边愣着的戏子倒是毫不含糊地笑了出来,方觉得不对,立马收住了。不愧是他的本职工作。
我才发现刚才这幕被他看到了,抄起凳子就向那个戏子冲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把那个戏子灭口,还是以此为借口,忍住不笑。
结果是戏子跑了,江江抽泣着道:“你骗我啊,亏我以前那么崇拜你……”
我本想找点说辞解释来着,一时间词乏,只得狠狠地瞪着江江,然后转身跑掉了。
由此可知,江江这桩婚事,大约是传说中俗气的不得了的商业联姻。
作为好兄弟,我本该说上两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不要被世俗所束缚这样子冠冕堂皇的话。但是江江也是我的亲人,这样子的话自也太想当然、太置身事外。
就算深知倘若单凭利益维系的感情,不过是泡影。但是如此的泡影,又有谁能断定是不牢固的呢?
我虽一向觉得江江不靠谱,但是他终归是靠谱的。他的决定,如果无法给予足够能够扭转局面的帮助,那就不遗余力地尊重他的决定与选择。
我叹一口气,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阿玖,喝酒吗?”闻休不知道哪里又变出了一个酒盏,盛满了酒,推到我面前,他难不成是叫上瘾了?
我扯嘴笑了笑,道:“也不能浪费啊……这个是好酒啊……”
蔚蓝色的天边一些灰蓝色和黑色凑杂的云逐渐聚集起来,铺张开来。然并未扫除夏日的炎热。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不自觉脱口而出:“能不能不叫我阿玖啊……”
话出口才觉得不妥,说到底人家这个也没啥问题。是我将情绪迁怒于人事才有问题,我希望的世间一切我之所爱,都能得到这个世间所有的十全十美。然而天公连你的事情都懒得去管,又怎么会管你所爱之人。
我怕闻休生气,便先喊了一声:“闻休对不起啊……我……”
我怎么样呢?这个道歉又是稀奇古怪。我喝一杯酒,对闻休略含歉意地笑了笑。
那边闻休淡淡道,毫不在意我之前所说的话地:“嗯,阿白。”
我看了他一眼,每次喝酒错觉都比较容易产生。因此我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要喝酒了。然而让一个爱酒之人不喝酒是很不现实的,每次醒悟过来,都是几杯酒下肚,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此时的闻休,眼神是前所未见的温柔,如玉琢的脸轮廓好看得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