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上狩猎的郎君女娘,听见动静围了过来。
猎豹死状狰狞,鲜红的血自箭口处汩汩淌出,刺目的颜色顺着层层堆叠的落叶,向四处蔓散。
温荣忽觉身上一轻,已被打横抱起。
&娘,别怕,没事了。”声音低沉清澈,却又有一丝颤抖。
李晟冷冷望向人群,命仆僮请了医官后,一语不发地抱着温荣往行营而去。
……
李晟将温荣送回障房,绿佩瞧见温荣胡服上的大片血迹,急得哭将起来。
碧荷还不至于惊慌失措,两步上前扶过温荣,焦急问道,“娘子,哪里伤着了,可请了医官?”
温荣稳稳心神,勉强笑了笑,“别担心,我并未受伤了,胡服上的血是胭脂驹的。”
听言,李晟原本僵硬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松了下来。
温荣目光落在李晟那双覆满尘土的云缎快靴上。
陪都至盛京,纵是走快马驿道,亦有几百里路程。温荣目光闪烁,抬眼问道“晟郎,你怎会突然回来?陪都之事可忙完了?”
李晟颌首道,“陪都已无事,”说罢顿了顿,声音颇为严厉,“荣娘,你为何一人去了林子。”
李晟知晓温荣不擅行猎,那黑豹是三哥府里豢养的,平日这等凶物皆由豹奴管束。今日之事,绝非巧合。
温荣声音微低,看向李晟的目光颇为内疚,“……听闻林子里出现过白狐,我好奇。所以……”
&太不小心了,若是有个好歹。让我……”李晟声音弱了几分,颇为不自在。“让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
这人在外面冠带巍峨惜字如金,在她面前就像话唠。
正说着,婢子进来禀报,“医官来了。”
当时的情境看似凶险,可温荣确实无大碍。搭耳胡帽,厚松的落叶,皆护了温荣周全,只有手腕处被轻微擦伤,略有红肿。
女医官将宫制外伤药酒交与碧荷。并吩咐婢子为温荣煎煮安神汤。
李晟蹙眉询问,“何时能好。”
医官躬身谦顺回道,“约莫三四日就能好利索了。”
送走医官,碧荷捧了簇新的衣物尴尬地向娘子使眼色。五皇子与娘子说话时是温和体贴,可那好脸色只与娘子一人了,闲杂人等每每对上五皇子的眼神,都能感受到透骨的寒意。
&郎,那个……我要更衣了。”温荣脸微微一红低声道。
李晟轻咳一声,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出了障房。
狩猎场。因黑豹险些伤人一事,李奕、丹阳等皆少了狩猎的兴致,李奕更是第一次当众人面发了脾气……
温荣沐浴更衣后,才知晓丹阳、琳娘她们已在外间等候。
琳娘见到温荣。红着眼睛,几步上前牵起温荣的手,满是歉疚地道。“荣娘,对不住你……”
温荣已知晓黑豹是临江王府的。可温荣相信此事与三皇子和琳娘无关。
本以为是张三娘要害她性命,如今看来。背后人真正目的是令三皇子与五皇子翻脸,乃至决裂。
温荣微澜一笑,拍了怕琳娘,“琳娘,我没事,往后我们都该留心了他人的鬼蜮伎俩。”
琳娘懂背后的利害关系,感激地看向温荣,点点头,握着温荣的手更紧了些。
&事定是张三娘所为,她嫁不成五皇子,就要害荣娘。”林瑶愤愤道。
先才五皇子抱着温荣离开后,豹奴就被带至三皇子跟前。
三皇子厉声逼问,豹奴知闯了大祸,吓得神志不清,浑身发抖。
就在李奕命人下杖刑时,豹奴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伸手乱指,最后指向温菡娘和张三娘的方向,一口咬定是她们身后的婢子,许了钱帛与他,将他引开了去的。
被点到之人自然大声喊冤,李奕正要拿婢子对峙,豹奴突然扼喉,满地打滚状似十分痛苦,待侍卫将他制住,豹奴已鼻口渗血,面色黑青,俨然中毒身亡。
温荣听闻豹奴死了,不由的心一紧,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罔顾人命。
除去豹奴,没有了罪证,今日之事就成了一桩糊涂公案,豹奴死前疯疯癫癫,胡乱的言行自不能作证。
温荣眉眼中多了谨慎,望着瑶娘叮嘱道,“瑶娘,此事关乎她人声誉,莫要再说了,大家都小心了便是。”
林瑶皱起眉头,狠命地咬了咬嘴唇。
那豹奴点了张三娘和温菡娘,林瑶就一直盯住她二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们分明面色酱紫异常慌乱,直到确定了豹奴咽气,她二人才露出笑来。
不是张三娘与温菡娘,还能有谁。
绿佩伺候温荣用过了安神汤,丹阳公主叮嘱温荣好好休息,便带着琳娘与瑶娘离开。
三人走出障房,瞧见张三娘在附近探头探脑。
张三娘快走几步至三人跟前,战战兢兢地同丹阳公主与琳娘见礼,好半天才嗫嚅道,“猎豹伤温四娘一事真与我无关,豹奴是狗急跳墙胡乱指认的,还望公主与三王妃明查,还我清白。”
&贼喊捉贼。”林瑶瞥了她一眼,咬牙说道。
张三娘低垂的眼睛闪过一丝恨意,却是哀戚戚地道,“公主瞧瞧,就连林二娘亦这般说我了,叫我在京中还有何无立足之地。”
丹阳冷眼看着张三娘,“与其求了我等,你还是庆幸荣娘如今无事吧。否则就算豹奴死十次,你也脱不了干系。”
说罢丹阳三人丢下她,直直往三皇子障房去了。
丹阳紧攥着帕子,她虽不若瑶娘那般冲动,却也咽不下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