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叉尖离顾恒只剩了不到一寸时,一支足有手指粗的长箭“嗖”地一声从土坡后破空而至,狠狠地贯穿了持叉杀手的左肩,巨大的冲力将整个人往后就是一摁。可怜那杀手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被狠狠钉在了地上,仍维持着举叉欲扎的姿势!
“少爷!”仿佛等了一世的马蹄声终于近了。
援兵到了。
眼见得就要功亏一篑,一个杀手大喝一声,不死心地领着三两个同伴不管不顾地便要再往上扑,却无一例外地被随之而来的飞箭钉死在地。那箭落得极巧妙,不疾不徐,不密不疏,一箭接一箭,准确而又坚定地将剩余的杀手从顾杨身边逼开,间或放倒一二。
“咳咳,李痴这小子可算来了,差点以为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顾恒动了一下胳膊,也不去拣刀,先将杨言抱起来护在怀中,话里劫后余生的意味却十分真挚。
可见刚刚的云淡风轻都是假的。
很快,随着马蹄声愈来愈大,一骑又一骑的骑士开始从后跃过土坡落在了他们身前,除领头的滚鞍下马直奔顾恒面前外,其余的排成一列,个个身着黑色皮甲,背负狼刺,手握硬弓,弓满弦紧,雪亮的箭尖直指对面,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硬杀气。那些杀手也是悍勇,虽只剩了七八个,但个个都是高手,一见援兵不过才二十骑,利箭之下竟不肯退,只拉开了距离退到弓箭射程的边缘远远相持着,一副跗骨之蛆的架势,就等着顾恒他们转身再伺机反扑。
“世子!”那唤作李痴的汉子只看了顾恒一眼就红了鼻尖,显然深恨自己来迟,然而除了“嗵”地一声单膝砸地,却干干脆脆的并无二话。
军情当前,其他一切押后。
顾恒倒是轻松,很快就恢复了大尾巴狼的做派,大手一挥:“先起来吧。”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杨言放下,就往前走。那人快速地用手背抹了一下脸,利落地起了身,唤了句“让”,跟在顾恒身后快步上前从中间两骑刚刚让出的通道走到了阵前,侧身与自家世子错后一步站定。
“这帮家伙退得倒是巧。”目测了一下杀手们的距离,顾恒威胁意味十足地眯了一下眼。
“是,都是算好的,正好在三百步之外,寻常弓箭手即便能射到,准头上也会欠了很多。”李痴答得极为板正。
顾恒轻声一笑:“那你呢?”
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微微红了脸,得亏暗夜里看不分明:“兄弟们的箭术都是世子亲授的,哪有不中的。”
顾恒朗声一笑,手一伸:“拿弓来。”
李痴不无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家世子犹在淌血的胳膊:“您的手……”
顾恒眼风一冷:“拿来。”
李痴再不敢多言。
顾恒接过弓,有意无意地先回了一下头,这才迅速地弯弓搭箭,向上略略抬起箭尖,将弦慢慢地拉到极致,直如一轮满月,衬得天幕上寥寥的几粒星子愈发黯淡。
而后,松手。
“嗖”地一声,长箭骤然离弦,在半空中拉出一段弧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噗”地一声贯穿了站在最远的杀手的左胸,却仍去势不减,一蓬血雾中犹自将人冲得往后狠弹了一弹才重重地将人钉在了地。
幸存的杀手们无不骇然,齐齐一怔,跟着就开始本能地转身奔逃。
“杀!”顾恒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便不再去看那些杀手,将弓往李痴手里一递,便回身将杨言抱上马,带着两名骑士就继续往前。
从头到尾,都不曾回头,仿佛那些杀手早就成了一堆死人。
然而,越过他的肩膀,杨言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黑衣黑甲的骑士纵马控弦,向杀手们发起了冲锋,一波齐射将杀手们毫不留情地阻在原地后,便拔出了长长的狼刺,借着越来越快的马速以对方一倍的人数粗暴地撕开杀手们潦草结成的阵型,凶狠地砍杀了过去,开始无情地收割生命。可怜杀手们诡异多变的阴狠招式在配合无间的快马利箭长刀之下显得格外地苍白无力,一波冲锋下来就又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口气还未喘匀,就惊恐地发现这些骑士已然掉转马头发起了第二波冲锋。
场面几乎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你赢了。”杨言喃喃道,无力地闭上了眼。
顾恒眸色一深,忙探手过去,确定了杨言微弱的鼻息尚存后才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去跟你们统领说,完事后散点人出去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
天亮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寻了个镇子休整。顾恒伤得不轻,却坚持不肯多作停留,用了两口汤饼换了马车便急着重新赶路。李痴拗不过他,只得揣着伤药腆着脸跟着上了车。
金创药洒在创口,顾恒到底忍不住“嘶”了一声,却还不忘问李痴:“兄弟们都没事吧?”
“三个轻伤,没什么大碍。”李痴手不敢停,一边快速地上药,一边回话。
“那就好。”顾恒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王诚他们呢?有消息了吗?”
李痴给他绑上干净的布条:“派去接应的人传信回来了,有世子提前备下的幽冥爪解药,基本没什么事。除了一个腰间被拉了一刀狠的外,其他几个轻伤的带着郎中都在往这边赶,快的话,晌午就能与咱们汇合了。”
“王诚呢?”顾恒微眯着眼问。
李痴笑道:“那小子大腿上被扎了一下,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