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大婚当日来了不少宾客,毕竟两边出身都不低,也算得郎才郎貌门当户对了,连皇帝都因觉得亏欠了自己的这个儿子而跑来凑热闹,底下的一众儿孙自然也到场了,就连皇后也被请了过来。
如此豪华的宾客阵容,让薛明玉心里是又得意又担忧,得意好解释,这担忧嘛却也能理解——他不想让人看见他脸上的伤。
“少爷,大夫吩咐过脸上的伤没好全时不能抹粉,这……”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快给我搽上!”
薛明玉早先其实也不喜欢弄这些个女人家的东西,可今天他却不想在众宾客面前丢脸,即便他脸上有伤一事已算不得秘密,他仍旧不甘心当众出丑让人看笑话。
“再涂厚些,若让人看出伤口来看我饶得了你!”
上妆的媳妇被逼无奈还是照做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有些铅粉混在里头,这回又正好涂伤口上,难受是肯定的,薛明玉疼得一张俊脸都扭曲了,却仍旧不肯洗掉这些东西,伤口又痒又痛,当真难受到无法忍耐了便咬牙想只要过了今天就好,他已经弄到如此难堪的境地,不能连如今这般重要的日子都让人看笑话,他绝不能容忍!
魏家人今儿个也来了,不光看在博阳侯府的面而上,单是冲着皇帝这一家子倾巢出动他们就得派人过来意思意思。魏芳今儿个却未出席,来的是魏华长子魏藉,因着是嫡长子的关系魏藉自小便被抓去好生教养不容出一点差错,是以虽是亲兄弟年纪也没差几岁,可魏藉比魏芳却成熟了不少,在外人眼中自然份量也是更重的,旁的不说,至少换了魏芳在这里五皇子不会亲自来同他说话。
“魏大人别来无恙。”
“庆王殿下大喜。”
两边寒暄了几句,五皇子被弄去修皇陵了久未在京中露面,是以这些个世家公子同他也很有一段时间未聚在一处了,今儿个正好可以借着这机会彼此联络联络感情。魏华袭了魏国公的爵,若不算辈分单论品阶,那他比之博阳侯还要高上一截,虽说不如博阳侯得圣上喜爱,可魏华在朝中却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以五皇子对魏国公世子这般客气也在情理之中。
“贱内与府上颇有些渊源,往后你我也算得是一家人,总不好太客气,今儿个魏兄可要吃好喝好,莫要让明玉知晓我怠慢了他亲表哥才好。”
这样套近乎套得如此明显也是够拼了,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谁都挑不出差错来。当初同薛明玉闹出乱子来之后他虽然痛恨遭了算计却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了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方法,抛开薛明玉这个人的性别不谈,能同时与博阳侯府和魏国公府搭上关系,这门亲绝对值。哪怕是往后不休了薛明玉,娶个平妻过来传宗接代也值。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五皇子笑得极得意,人皆言他爱薛明玉爱到要死,所以才会在今天笑得闭不拢嘴,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是对薛明玉背后所代表的薛家魏家两边爱得深沉。不过下一刻他却再笑不出来,魏藉循着目光看去,竟瞧见六皇子冲着他们两人走来。
“恭贺五哥大喜,弟弟为着送份儿大礼与哥哥嫂嫂可是狠费了番功夫,折腾到现在才有脸来见哥哥呢。”
五皇子瞅着六皇子皮笑肉不笑,魏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为避免自己被无辜殃及遂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只留得这两兄弟在一处说话,气氛要多生硬有多生硬,全不似以往的“如胶似漆”。
“五哥可还是在怨我?”
“不敢,我往日对你掏心掏肺都只换来这样一份大礼,往后若是伺候得稍有不周到,你还不得要我穷得连米汤都喝不上。”
六皇子面有哀色,悲伤的深情极真切,瞧着也不似作假,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五皇子当下也有些疑惑,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哥哥若是信我,可否换一僻静处详谈?”
五皇子心中也有许多事情想要问清楚,面上虽然仍不给好脸色,可脚下却直直地往后院儿避去,只交代了手底下的人照顾好客人,薛明玉那边也别让他窝着,赶紧出来待客。好一番交代后兄弟两个才到得一处安静院落,还未及五皇子开口呢六皇子却抢先一步脱了上衣赤着上身跪倒在地,原来他一直不曾离手的贺礼竟是一截荆条,此时被他当着五皇子的面拆开了直接跪地用双手拖着奉上——
“此事是弟弟一时糊涂,弟弟有负兄长信任竟让那歹人钻了空子,还请五哥责罚。”
这已是初冬天气,身上衣衫稍薄些都觉着冻得难受呢,更何况就这么赤着上身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五皇子见此心也软了大半,这事儿换了别人来做他或许不会动容,可对象是从小到大一直支持他的六弟,他却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然而心里虽说软了下来,他面上却还是要强撑:
“你这般作态又是要演给谁看,我便是脑子不如你好使,可好歹吃过你一次亏,如今长记性了。”
“五哥,此事……弟弟无话可说,今儿个我便将命交在五哥手上,家中已然吩咐下,打死都是我自愿,旁人绝说不得五哥半句不是!”
说着就将荆条往五皇子手里塞,见对方不肯接他便自个儿往赤果的胸膛上挥,一下一下的力道极大,次次见血,瞧着甚是凄惨,五皇子这回却是再无法坐视不理,忙上前一步夺过荆条扔在一旁大骂道:
“你这般莽撞作甚,打死了你,让那些真正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