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清华点头答应了,就跟着宜和行的一个老伙计进去,一进门,差点就被满库的白银闪瞎了眼睛,但见一个又一个的架子,一个又一个的箱子,上头里头,尽是金银,蔡清华哪怕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心道:“都说十三行富甲天下,果然不假,这才是一个吴家,还不是全部保商,银子就已经多到这个地步了。”
银库虽然不小,但为了统计方便,架子箱子的排列井然有序,几乎是一目了然,几眼就看完了,果然什么都没有。
蔡清华出来之后,朝朱珪摇了摇头。
总督府这次是带着能人来的,这能人还是蔡士文提供的,那老头儿虽然没进过宜和行的仓库,但深知仓库设计之理,在蔡清华查过银库无果后并不着急,慢慢寻找,终于来到了一个拐角处,移动一面假墙壁,打开了那个秘仓。
欧家富眼看秘仓也被发现了,脸色就有些难看,呼塔布是眼看着红货进仓上锁的,心中其实也惴惴,吉山这时也忍不住看了他这个家奴一眼,心想那那句“红货已经暗中运走”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蔡清华则是大喜,钻进去后就出来说:“里头还有个门,门上封了封条。崖公、吉山老爷,不如一起进去看看?”
朱珪点了点头。
秘仓入口狭窄,朱磬、呼塔布赶紧先进去给主人踩路,然后朱珪、吉山才先后矮身进去,果然见里头又有一个门,门上贴了封条。
蔡清华便道:“打开。”
欧家富道:“蔡师爷没看这里贴着粤海关的封条么?我们哪敢打开?”
蔡清华想了想,便转身请示朱珪,朱珪上前两步,看了封条两眼,微笑着问:“这是宜和行的私仓吧,怎么有粤海关的东西?”
吉山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朱珪道:“看封条还是没动过的。既然是粤海关的,就请吉山老爷下令,开封一验如何?”
吉山不耐烦地看了呼塔布一眼,呼塔布才去揭开了封条,蔡清华急忙打开了秘仓大门,满怀期待地朝里头一瞧,却见秘仓之中,空空如也。
欧家富整个人愣住了,呼塔布则一颗心都放了回去,吉山见状,哈哈大笑道:“总督大人,您这么兴师动众,如今可搜出什么违禁之物没有啊?”
蔡清华脸上,犹如涂上了一层猪血,看了蔡士文一眼,蔡士文打了个哆嗦,大声道:“不可能没有的!不可能没有的!”
蔡清华又看向周贻瑾,只见他面色镇定如恒,暗中对这个徒弟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手段多端,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但恨的也是他手段多端,竟然是自己教出来的!
他一咬牙,喝道:“再给我搜多一遍!”
朱珪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眼力了得,察言观色之下,却已知道再搜多半枉然,但他也没有阻止。
这一回朱磬亲自带人去搜,蔡清华拿眼睛看向周贻瑾,周贻瑾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
这一轮搜剿更加仔细了,几乎是把宜和行的仓库都犁扫了一遍,连银库蔡清华都亲自钻了两遭,细细敲打,倒也找出了好几个暗格,然而暗格之中,虽然藏着异样珍宝,让人没有找到他们所需要的罪证!
吉山在旁边不断地冷嘲热讽,却也没有阻挠,一直等到蔡清华又搜了个遍,这才冷冷道:“朱总督,还需要再搜第三次么?”
朱珪很是沉得住气,淡淡道:“倒是不用了。”
吉山哼哼道:“既然如此,那这宜和行的清白,连同我粤海关的清白,便都算保住了吧?不过总督大人你这次为了一个无谓之人的无证指责,就硬要插手我粤海关的内务,坏了内务府定下的规矩,回头宫里问下来,就请总督大人多多担待了!”
一拂袖,道:“我们走!”
众家奴一起冷笑,就要离开。
蔡清华忽然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