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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贻瑾借着送叶有鱼为名,坐上了那辆四轮马车。
广州是省城,还是天南重镇,所以道路修得还不错。等到出了西门口,走近西关街,道路就越来越好。
马车前面坐着吴七、昌仔,后面坐着吴小九。车轱辘的声音会干扰车内人对话的外传,但周贻瑾和叶有鱼之间说话,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
周贻瑾上马车后不久就问:“昊官怎么说?”
叶有鱼说:“他已经给我交了底了。”
“嗯?”
叶有鱼伸手,竖起三根手指头。
周贻瑾便明白她说的是刘三爷。
叶有鱼道:“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因为昊官让我不要作通盘考虑,他说,如果有什么想帮忙的,就只在那个关键痛处下手。也就是那批红货。”
周贻瑾道:“那件事情,我都没能够解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叶有鱼道:“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周贻瑾迟疑了一下,终于道:“这件事情,眼下有两大难处:一是我原本安排的两颗重要棋子——老顾和铁头军疤都被盯住了,这等于废了我一手一脚;二是这件事情要做,却不能落下把柄,如果让人怀疑是我们做的,那这个烧毁证据的罪名,还是会落到昊官头上——这就让事情难上加难。”
叶有鱼道:“只是被人怀疑也不行?”
“也不行。”周贻瑾道:“圣人治国从‘心’不从‘迹’。什么叫从心,就是说,如果太上皇、和中堂或者嘉庆爷、朱总督,他们都确信这事是你做的,那就算没有证据或者证据不足,太上皇也会觉得这个保商狡诈不可取信,和中堂会觉得昊官背叛了自己,而嘉庆爷朱总督那边,也觉得自己受了愚弄。就算这件事情上他们没有证据,可只要他们心里认定了你的罪行,那就会在另外一件事情上找你的麻烦,最后还是一个死字。”
叶有鱼道:“如果是这样,那事情还能这么做?没法做啊。除非真的如你所言,天上落下惊雷烧了兴成行,那样才能推托是天意。”
“其实我隐约有一个思路的…”周贻瑾道:“就是要做得让人不大敢相信昊官敢这么干,那样的话,虽然也未必能彻底打消那几位上位者的疑心,但也能让事情告一段落。”
叶有鱼问道:“怎么做?”
周贻瑾道:“兴成行的仓库,似乎有一条密道。而且这条密道,绿营的那帮蠢货似乎还没发现。只是怎么样才能得到密道的所在,而且还要让叶大林在此事上保密,这件事情,我一时想不到办法。”
叶有鱼沉吟道:“如果真有这条密道,我倒是有办法弄到手,但就算弄到了手又能怎么样?从密道里把‘红货’偷出来,这不大可行啊。”
“得到密道之后怎么用,暂且按下。”周贻瑾说:“你刚才说,你有办法弄到手?”
叶有鱼审慎地点头,便低声说出几句话来。
周贻瑾听了之后,上下看了叶有鱼一眼,忽然道:“你和昊官,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叶有鱼嗯了一声,颇为不解。
周贻瑾嘿了一声:“你们啊,都是坑死人不眨眼睛的,真是天生一对!”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