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个管事的暗中对视一眼,知道要拿自己发落,因自觉有三少奶做靠山,却也不甚担心。
蔡巧珠道:“咱们吴家只是商贾人家,不是做官的,更不是皇宫大内,请人到家里头来做事,虽有主仆之分,其实如同宾客,可不能像人家宫里、府里头那样动用私行。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公生前定下过规矩,但凡犯错了的,吴六,该怎么着?”
吴六道:“要么认罚,要么请走。”
蔡巧珠道:“每人十二下掌心竹篾子,扣三个月人工,愿意领罚的就上前。不愿意的就请走吧。”
其中一个管事婆子就说:“哎哟,这可是冤屈了!大少奶,吴家园可多大,大少奶还能不知道吗?这迟到这么一会,就要打要罚,还罚得这么重,满西关的东家,也没有这样的啊。”
另一个管事也叫道:“是啊是啊,没这么苛刻的。”
又有两人跟着起哄。
连翘心里就恼了,心想大少奶已经说了,接到话得撂下其它事情马上就赶来,那些去传唤的小丫头都能及时赶回来,你们怎么就赶不过来?
蔡巧珠却一句话也不解释,一句话也不反驳,直等他们都停下来了,才说:“我这句话落地之后,还不愿意上前领罚的,那就是不愿意认罚了。”
六个人里头,一个从老宅子跟过来的婆子,是见识过蔡巧珠以前治家威风的,眼珠子一转,已经冲了出来,说:“我认罚,我认罚。”说着伸出手来,连翘便拿着一根竹篾子,重重地往她掌心一抽,这竹篾子打手,不易致残,却是极痛,那婆子当场就杀猪一般叫了起来,连翘连打十二下,那婆子就叫满了十二声,到后来眼泪都流下了。十二下抽完了,她还在那里哼唧。
其他人看得心中暗惊,哪里还敢上去,又想不如回头求求叶有鱼罩着,免得这样白遭一顿打。
蔡巧珠道:“行了,扣三个月人工。”又指着其余五人说:“你们五个,都去账房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今天就走人。吴六,你看着他们走。还有,回头满园里、行里查一查,无论是丈夫、儿子、姐妹、妯娌、姑嫂、兄弟,直系的亲属,全部遣走。园里的事让吴达成去办,行里的人让欧家富去开。”
那五个人一听,脸色就都变了。他们都晓得今天大少奶是要立威,却再不敢想大少奶这威会大到这个程度!
他们能在吴家园里做到管事的位置,谁不带挈一两个自己人,或者本身就是被家里行里有地位的亲戚带挈进来的,要真按蔡巧珠说的办,那可是要拔他们的根!吴家的工钱素来丰厚,被赶走了他们再往哪里去找这样一份好工去?
五个人当场就都叫起撞天屈来,蔡巧珠却理都不理他们,叫了其他几个管事,连同那个被抽了十二篾子的婆子,道:“进屋,有些事情问你们。”
吴六狠狠道:“还在这里闹什么,快回去收拾!”
其中一个婆子道:“大少奶处事不公,我们去找三少奶为我们主持公道!”
其余四人一听觉得有理,便纷纷跑到日天居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叶有鱼哭诉。
叶有鱼心知蔡巧珠在杀鸡儆猴,又知道吴承鉴这会不愿意跟大嫂再起不必要的冲突,有心退让,只是这些人都是自己用开了的,如果真的就这样给蔡巧珠一句话全都开了,自己今后在园子里还有什么威权可言?今天一让,那就是把宅中大权拱手与人!
她看看旁边躺在那里的丈夫,再看看跪在那里求告的下人,说道:“你们先下去。”
那五个管事没想到叶有鱼竟然不发作,已经有些诧异,不料吴承鉴忽然睁开眼睛来,道:“大嫂的话,你没听见?这些不守规矩的人,留着做什么!”
叶有鱼为难道:“昊官…”
吴承鉴已经打断了她:“吴七!”
吴七会意,不顾这些人哭泣,连轰带踢,将人全都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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