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连日的阴天也终于消失了,窗外隐隐的还透出了些许的阳光。
夏尔的精神有些恍惚,她似乎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是看着窗外,想要好好感受这片刻的安宁。
深吸一口气,似乎许久都没闻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真好闻。
夏尔只是这样想着,然后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因为许久没动,手指有些僵硬,而这一动,那身上强烈的痛意也一阵一阵的袭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的痛呼了出来。
可是接下来,她倒是发现了一件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她的手紧紧的拽着一只手,那手白皙修长,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手。
而这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以及手中也已经足够把趴在她身边睡着的人吵醒了。
而感受到身边那轻轻的一动,夏尔似乎这才感受到身边有人。
一转头,夏尔只是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而顺着那个头顶看下去之后,夏尔不禁有一丝怔住,可是也不过是片刻,她也只是淡淡的皱了皱眉头,然后便将头转向了一边。
像梦一样,两年之后,居然还能见面,昨日隐隐约约的看到林苏时,夏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想来,那应该不是梦吧。
她嘴角勾起来,笑了笑,但是却没有太多的笑意。
林苏一醒来,便感受到了夏尔对她的注视,以及后来将头撇向一边的避讳。
其实想来,林苏和夏尔之间应该是一种很尴尬的关系,可是林苏倒是坦然,她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昨晚她并没有睡好,毕竟像这种姿势睡觉,任谁都睡不好。
而如今既然两人都醒了,那么该谈的事情,还是得谈。
夏尔感觉到了林苏坐起身来的动作,但是她却依旧没有转头看林苏一眼。
这两年,她可谓是在泥泞里打滚一路活下来的,她还记得那些人的目光,有鄙夷,有瞧不起,所有的目光均是恶意的,少有的善意的目光,也不过是那么半刻,人世冷暖,世态炎凉,这八个字,她这两年尝尽了。
可是即使曾经那样卑微过,面对林苏,她依旧想要拾起那不值钱的自尊心,她依旧想让自己和林苏处在同一个水平上面,甚至,她想永远的踩在林苏的头上。
可是,如今,她算什么?被人当街殴打,还是被林苏救的,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除了夏尔这个名字以外,还有什么,是值得她骄傲的呢?
夏尔不禁苦笑,而这笑容尚未绽放,便已经凝固住了。
只因林苏终究是开口了。
“夏尔,好久不见。”声音淡淡的,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宠辱不惊,不骄不躁,永远都是那样。
夏尔笑,却并不回头:“是啊,真的很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自己当初的模样。
多年以前,b市盛传,夏家的尔尔小姐艳名远播,所有的骄傲,还有目光都在她夏尔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从林苏回到夏家那一刻开始的,罗盘旋转不息。
她早已经不是夏尔,可林苏却依旧是林苏。
两年前,她被范匀丢在了医院,没了孩子,还欠下了一大笔的住院费,手术费。
她拖着孱弱的身子准备回夏家,她信誓旦旦的对医院说过,回家了,我就能把钱给你们。
可是,她面对的是什么?
夏家人全体失踪,夏父锒铛入狱,什么都没有了,属于夏尔的光辉也都不存在了。
那笔钱并不算很大,至少对于至少那繁荣的夏家来说,几乎不算钱。
可是就是这笔钱,让她跨出了踏向深渊的第一步,她想,就这样吧,夏尔从此不是夏尔,再不姓夏。
每当别人问起,她都说自己姓范,名尔,除此之外,在无多余的话可以说。
为什么说自己姓范?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姓氏,刻在心间,永远忘不了。
思绪婉转,林苏只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里还有倦意。
“夏尔,为什么?”
是了,这就是林苏憋了这么久,她最想问夏尔的问题。
夏尔曾经是多骄傲女孩,林苏是最清楚的一个,夏尔那时,一身荣光加身,看起来傲气却又美丽,几乎所有的人看到她都会赞叹不已。
赞她美貌过人,赞她气质超群。
可是如今,她所看到的呢?
这两年,夏尔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才会堕落至此,让她放弃所有的骄傲。
夏尔只是冷笑一声,她也料到林苏想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没为什么,怎么活不是活?”夏尔似乎很是不在意,她的声音也已经沙哑,不似林苏印象中的清脆模样,而这也是长期抽烟导致的。
林苏不禁皱眉,可是她却也只是沉默,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她依然是没有权利干涉,更何况,这个人,是夏尔。
许久之后,林苏目光轻轻的投射到那背对着她得夏尔的身上。
“你知道吗?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也不在乎吗?”
林苏的这句话其实是有些残忍的,注定的残缺就这样毫不遮掩的被说出来,任是谁。可能都会受不了。
闻言夏尔只是一震,她只是缓缓的忍痛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不再说话。
她怀孕了,她是知道的,那是她自己争取的,她想有个孩子,无论是谁的,她都想要一个可以长久陪伴自己的人。
如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