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筝说完这话,回头一看,江千寒已扶着苏沫往外走去,还特意侧过头来,朝他扮了个鬼脸。
夏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捏了捏胳膊,向正憋着笑的韩蓦问道:“我真的重了嘛?不应该是长高了吗?可姐刚抱着我,似乎很轻松啊……”
韩蓦不忍出声再打击他,笑着摇了摇头,连忙追着江千寒去了。
秋云逸在卿岚殿的屋顶上站了许久,双眸中不知何时一片水雾渐起,逐渐模糊了远处的景象。耳畔云妃轻声叮咛犹在,可那声音渺渺,一点都真切。
他茫然伸出手去,在寒风中颤巍巍地抓着,风从指缝间掠过,留下一片寒意。脚下的积雪化成了水,渗入积雪中,流了段距离凝结成冰,被白雪覆盖着,断了继续往下的路。
远方的天空中,寒鸟掠过,留下几缕孤影。
许久之后,他重重叹息一声,从屋顶轻飘飘跃了下来,顺着卿岚殿那已残破的长廊,缓步走着,如同儿时,云妃牵着他的手,将这卿岚殿走了一遭。
“逸儿,母妃此生只有一个心愿,只要你平安喜乐,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逸儿,你记着,如果你有心那帝位,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去触碰。母妃只想你平安的活着,活着就好……”
“逸儿……母妃送你出宫吧……”
“逸儿……”
一声声细语,如同一根根针,扎在秋云逸的心头。那看不见的伤痛,疼得他弯下了腰,蜷缩在长廊的一角,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低低的啜泣声在殿中久久不散。
那个夜晚,母妃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一个柔弱女子,该有多痛?不该是这样的,她有父皇的宠爱,又怎会在一夕之间崩塌?到底是为什么?
秋云逸捂着胸口,溢出的泪水颗颗滚落,浸湿了衣衫。
可他心中也明白,历来后宫之争,向来比那朝堂更为血腥。那些阴暗的手段,闻所未闻。母妃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就很好证明了这一点。
秋云逸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扶着柱子站了起来,遥遥望向太清殿的方向,攥紧了拳头。
长街上,来往行人终于少了些,但仍旧十分的热闹。粥铺、药铺、胭脂铺之类的门前挤满了人,有人面黄肌瘦等着施粥,有人嘴角上扬,大包小包提着东西。
江千寒知了其中一家胭脂铺,向苏沫道:“这家铺子胭脂不错,你平日穿得素净,该买些胭脂水粉。虽然已有所准备,但到底是我选的,也不知你喜欢与否。”
苏沫温声笑道:“楼主的眼光一向好,我自然是相信的。”
江千寒却不由分说地挽着她的手腕往里走,还不忘回头招呼韩蓦和夏筝赶紧跟上。
韩蓦却抱着夏筝站在门口处,望着长街那头愣愣发呆。
江千寒往回退了一步,疑惑道:“看什么呢?买东西要银票的,都在筝儿怀里呢,难不成你想师父空手套白狼?”
韩蓦哭笑不得,指着街那头的一间酒肆,“师父,你看那位黑衣男子,是不是江南城的师兄柳追月?”
江千寒闻言循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见酒肆的二楼窗户处,坐着一黑衣男子,年纪与江南城相仿。眉目清朗,似笑非笑,手中捧着个白瓷酒盏,优雅地饮着酒。那如墨的青丝,被一根昆仑黑玉缎带挽着,垂在脑后。
江千寒眉头微挑,笑道:“还真是他。”
柳追月出现在帝都,江千寒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夏筝戳了韩蓦一下,疑声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