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婉儿又是撒娇又是央求,耿少华终究败下阵来,只好答应带她一同前往望江楼。
三个人骑马出了会通镖局,拐过观音桥一路往南。
江州多山地势不平,终年为雾气笼罩。此刻虽已日上三竿,但天色仍不见大亮,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连空气里都飘浮着刺鼻的麻辣味道。
等出了城进到南山里,情景又是不同。山间郁郁葱葱泉水叮咚,一片绿荫掩映中说不定就藏着一两家饭庄酒馆。
那些江州城的官绅富豪乘车骑马在山道上悠然而行,隐隐约约不知何处会有悠扬的曲乐飘来。
耿少华偕着婉儿和刁小四径自来到望江楼外。婉儿下马招呼道:“小二,楼上可还有包间?”
她生性开朗喜欢交友,望江楼是常来之地,和这里的小二自是极熟。反倒是耿少华成了稀客,没人认出他来。
一个小二上前牵过马缰道:“耿姑娘来得正好,楼上最好的那间正好空着。”
婉儿回首招呼道:“爹,我们上楼坐吧。”
耿少华点点头,和刁小四一同下了马往楼里走去。
婉儿驾轻就熟在前引路,指着牵马离开的那个小二道:“四叔公,你是小四,他是小二,你得管他叫二哥。”
她和刁小四年龄相仿,两个人都是口齿伶俐极善言谈,很快便混得熟了。
但在她心底,对这天上掉下来的四叔公颇不服气。自己的爹爹对他必恭必敬地叫“小四叔”,可恨的是这小子不但坦然受之,还口口声声叫自己的爹爹“少华贤侄”。
刁小四闻言嘿嘿一笑,脸上全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道:“他小二我小四,莫非你是小三?!”
三人噔噔噔上了二楼在包间落座,又一小二殷勤地端上茶水瓜子等着点菜。
婉儿要了泉水一鸡三吃,又随意点了些时令好菜,再叫上一坛酒,小二便退出房张罗去了。
刁小四坐在窗口往外张望,但见这望江楼位于山巅俯瞰而下,苍山连绵云雾缭绕,影影绰绰有一条大江若隐若现于崇山峻岭之间,好似条碧色缎带滚滚东流。
耿少华道:“那是渝水江,它和长江汇聚之处便是著名的两江口,又叫朝天门。”
刁小四尚未说话,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他以为是小二上菜,便扭头望去。
谁晓得走进来的不是手捧泉水鸡的店小二,而是手执刀斧棍棒的十几名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
为首一人二十多岁,黑衣黑脸神容肃杀,一双厉芒扫过屋中三人最终落定在耿少华脸上道:“大巴山虎戈寨的三当家余泉余寨主可是你杀的?”
耿少华凛然一惊。三个多月前,他曾经保了一笔镖银前往陇西,路经大巴山左近遭遇到虎戈寨匪盗的截杀。一场激战之下,耿少华祭出“八卦铜表”成功困杀了虎戈寨三寨主余泉,最终击溃匪盗保得镖银不失。
没想到时隔数月,居然有人登门寻仇。
他放下茶盏,目视黑衣青年道:“不错,余泉确为耿某所杀,你是他的什么人?”
黑衣青年冷笑道:“他是我爹,明白么?”
耿少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听说余泉有个儿子叫余飙,拜在了北邙山鹰扬老祖的门下修行,可就是你?”
黑衣青年反手掣出一双鹰翅魔刃,寒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耿少华顿感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来,竟震得灵台一阵晃颤。他不敢怠慢站起身形,沉声道:“婉儿,带你四叔公先行一步。”
婉儿拔出仙剑倔强道:“不,我留下来,帮你杀恶人!”
余飙蔑然道:“你是他的女儿?那最好不过,一起留下吧!”
耿少华脸色微变,缓缓抽出仙剑道:“走!”
婉儿一咬牙道:“就不!”
刁小四暗叫倒霉,实在不明白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刚找到请客吃饭的人,却遇到个替父报仇的孝子。
看耿少华凝重的面色,对付这余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再看看人家身后还有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帮手,随便哪一个冲过来,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听耿少华吩咐婉儿护送自己逃走,心下不由一松。谁料耿婉儿这个不长心眼的傻丫头,聪明面孔笨肚肠,居然死活要留下。真搞不懂,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跟她爹顶嘴撒娇?
刁小四当机立断把眉毛一拧,义正词严地训斥道:“臭丫头,你想害死少华贤侄么?咱们留在这儿只会是累赘,走才是真正帮他!”
婉儿呸道:“你个胆小鬼,要走尽管走。真不明白,赤大侠居然会跟你结拜?”
刁小四嘿然道:“男人的事你不懂,就像母鸡永远不知道老鹰为什么要飞上高空俯视大地。”
两人斗嘴之际,耿少华突然传音入秘对婉儿道:“你爷爷亲口答应了赤大侠,要照料好小四叔。倘若他出了差池,却教咱们如何向赤大侠交代?”说罢拍出左掌在婉儿和刁小四的腰间几乎不分先后地一推一送道:“走!”
刁小四只觉一股柔和力量推在了后腰上,自己身不由己飞了起来,越过窗户往楼下落去,禁不住惊叫道:“你个哈巴,救命啊——”
假如是数日之前,他还能提一口大自在真罡,使出一式漂亮身法稳稳落地。可惜如今体内真气虽充沛,可全都不归自己管,只感到身体沉重如铅疾速下坠。
总算他走运,这还只是二楼,又有耿少华一掌之力卸去不少下坠势头,他就地翻滚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