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呼吸一紧,心潮起伏,面上却一直保持住平静淡然的笑,随口道:“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应该很孤独的吧?像我家那个独院虽没有多大,可若是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天,身边没个人跟我说说话,我都觉得寂寞,时间难捱得很……你大伯家的府邸肯定很大吧?唔,估摸着比咱们这个大院儿大五倍不止,若是让我一个人住着,我肯定害怕!不过,你那伯母身边有子女陪着吗?”
九娘知道,小七口中所说的伯母,就是善王妃。
小七便用手帕擦着汗,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颇有些悲伤的叹了叹:“我听下人们说过,我那大伯和伯母十分恩爱,两人好得容不下其他人。我大伯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只有伯母一个。可是我那伯母身体不太好,特别是落过一次胎儿,之后一直养着也不见好……”
小七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声音压抑又难过:“后来西北关之乱,大伯奉旨前去平乱,一去不复返……大伯与伯母二人的感情那样好,大伯不在了,伯母该伤心成什么样啊?我虽还小,不懂得情爱之事,可我觉得伯母定是因为大伯不在了,她终日抑郁,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久病不愈,这才离世的……”
九娘神色晦暗,喉咙哽住,胸口闷得发疼。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好一会儿才松开,然后揽住小七的肩头,一脸温柔笑意的道:“真羡慕他们夫妻二人这般恩爱!那些都是过往旧事,咱们不提了,免得伤心。咱们该想想以后!嗯,小七这般活泼漂亮,人见人爱,我猜以后定会有位英俊不凡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你,全心全意的疼爱你,怜惜你,这一辈子身心都只属于你!”
小七虽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对这些情啊爱啊都不懂,可听到九娘说这样一番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身心都只属于你”,让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狠狠跳了好几下,脸红得发烫。
小七将头埋得低低的,缴着双手忸怩的道:“嫂子说的是自己吧?楚大哥对嫂子这样好,心里肯定容不下其他女人的。”
九娘揉了揉小七的肩头,笑着道:“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相公全心全意只爱自己一个人呢?我也不例外的!”
尽管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可还是被楚东阳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此时他已经打完拳,站在训练场的中央,即便身上淌满了热汗,可他觉得浑身的冰冷,全身僵硬。
他挺挺的站在那里,直如松。
一刻钟、两刻钟……
九娘回去洗好澡,还没有看到楚东阳回来。
九娘刚走出庭院,青山便“嗖”的一下出现在她面前,道:“嫂子,头儿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你去看看吧!”
九娘一惊,忙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训练场。”青山神色凝重:“听弟兄们说,头儿站在那里已经有两刻钟了,也不打拳,也不练剑,就跟木桩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弟兄们去叫他也不搭理……”
九娘面色一变,猛然想到刚才她在训练场跟小七的对话,肯定是被他听到了……
“我过去看看。”九娘朝训练场快步走去。
她到了训练场时,“绝杀”的弟兄都站在那里。
“嫂子!”弟兄们看见九娘过来,就像看向救星般,激动的围过来:“嫂子快去看看头儿吧!我们怎么叫他都不搭理……”
丁氏她们几妯娌也一脸好奇的站在不远处看。
“东阳兄弟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魔怔了吧?”丁氏道。
“好好的一个人,刚才还在那里打拳呢,怎么可能突然魔怔?”刘氏道。
“不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旁边一人道。
“应该不可能吧?虽然在山脚下,可这里住了不少人,又都是男丁,阳气旺盛,那些脏东西应该不敢靠近才对……”另一人道。
九娘刚好经过,听到她们小声的议论,面色更加难看了。
“你们几个别胡说了,九娘听了心里不好受……”芸娘走过去拉了拉丁氏,示意她们闭上嘴巴。
几个人看到九娘阴沉的脸,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九娘朝楚东阳走去,在他身侧停了下来,双手包住他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感觉到他的手很冰凉,九娘心里发涩,声音哽咽沙哑:“相公,你怎么了?”
九娘感觉到楚东阳的拳头捏紧了一些,她便仰着头看向他,眼圈有些红。
楚东阳僵硬的扭头看向她,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却透着浓浓的悲伤。
渐渐的,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些,回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昨晚在净房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没睡好,方才不过是太累了,站着都能睡着。久久,我让你担心了!”
这么不靠谱的理由,九娘才不会当真呢!
不过“绝杀”那帮弟兄虽站得远,但是耳力好,偷听到了,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因为昨晚太拼了!
一众弟兄随即又别有深意的看向九娘,嫂子看着这么瘦弱单薄,没想到这么厉害,头儿体力这么棒的人,都被她榨干了!
能把头儿累得站着都能睡着,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青山嘴角抽了抽,高喊一声“吃早饭了!”便都转身走了。
其他弟兄便一起回饭堂吃早饭了。
芸娘挽着丁氏的手,道:“弟兄们都去饭堂了,咱们也走吧!”
丁氏指了指训练场上站着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