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是个嘴巴不把风的,说得好听些便是直肠子,藏不住话,说得难听些便是说话不过脑子,口无遮拦。
她话音才刚落,手臂就被刘氏用力的掐了一下,疼得她龇着牙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抬眼看到封家小妹脸色难看,眼中甚至还透着几分惊慌,丁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昨晚封家小妹在芸娘家里住,难不成她偷偷拿了芸娘的珠子来戴?
丁氏轻呼了一口气,转眼看向九娘。
此时九娘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容,眸中还泛着淡淡的冷意,她双眼凌厉的看着十娘,什么话也没说,仿佛是在等着挺十娘的解释。
丁氏多少了解九娘的性格,知道她这是在努力控制着怒气,之所有没有发作,大概是看在今儿是大年初一,不想在这一天触霉头;再则,十娘毕竟是她的亲妹子,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好这时候对她小妹发难。
丁氏踟躇了片刻,想打破这尴尬僵硬的气氛,便勉强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道:“呵呵,兴许是我眼花,看错了。杨进送给芸娘的那串珠子,她宝贝着呢,平时都很少舍得戴,更不会舍得送人的……”
十娘一直扯着衣袖遮住手腕上的珠子,像是不想让人看到,可方才大家都已经注意到了,所以十年这样的举动在其他人眼中便是欲盖弥彰,潜意识里已经认定她是偷拿了芸娘的珠子。
孩子们得了红包又装了一些吃食,便都高高兴兴的跑出去玩了,这会儿客厅里就只剩下刘氏她们几妯娌、抱着孩子的九娘,还有十娘。
刘氏她们几妯娌都不是蠢笨之人,又都很会看脸色,自从九娘请她们在饭堂帮忙做饭,到现在也有将近一年了,这一年时间里,她们跟九娘走得很近,对九娘也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她跟她们这些人不同,不是一般的村妇,她本事大,主意多,以后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
而她们也知道九娘的性子也很强硬,为人又光明坦荡,不仅她不屑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她也容忍不了自己身边的人去做偷拿别人的东西。
此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九娘必然会生气的,可她们知道怎么劝。
其实她们心里多少也有些瞧不起封家小妹,竟然干出这样眼皮子浅之事来,今天拿了芸娘的东西,指不定哪天会偷到她们头上去,所以她们私心里也不想劝,希望九娘好好管教一下封十娘。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骤然下降,除了试图打破这尴尬场面的丁氏,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一个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十娘看到自家姐姐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头猛然一缩,九娘眼神里的那种冷厉和漠然是十娘从未见过的,让她心里莫名的感到害怕。
十娘紧紧的拽着衣袖,手心渗满了汗。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九娘面前,偷偷打量了九娘一眼,然后咬着唇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九姐姐,这串珠子……是那位嫂子的。我昨晚见她手上戴着的这串珠子很好看,可今早上她没戴,我便想借来戴……”
十娘说着,偷偷抬眼看了九娘一眼,见她脸色更加阴沉,心里一慌,便连忙解释道:“我并不是想拿走不还,我只是戴着玩儿的,晚上就会还给她的,真的!”
听到十娘亲口承认这串珠子是她偷拿了芸娘的,连丁氏也不敢再多说了,乖乖闭上嘴巴站到一旁去,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九娘盯着十娘,努力压制着一直往上冲的怒气,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马上去找芸娘嫂子,将珠子还给她,并跟她道歉。”
十娘愣了一下,用力咬着唇,似是有些委屈,还有一些不甘,最后才不情不愿的点头应了。
九娘见她那模样,心里更是来气了。
封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昨晚就不该心软将她留下来,还让她住到芸娘家,现在她偷了芸娘那么重要的一串珠子,这让她怎么还好意思见芸娘?
九娘越想越气,便咬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沉声道:“等会儿我便让人将你送回封家去。”
再让她住在这里,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儿来。
九娘现在坐着月子,每日带孩子就已经够让她累的了,哪里还有精力管着十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将她送回去,大不了给些银子帮封家老三还了赌债,不让他将十娘卖去窑子里便是。
封十娘一听自家姐姐要将自己送回去,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也不管客厅里坐着多少人,想也不想便扑到九娘脚下,抱住九娘的腿哭了起来,求道:“九姐姐,你别将我送回去,求求你了!赌坊那些要债的人要不到银子,又找不到我,肯定还堵在家里,我若是回去了,肯定会被卖到窑子里去的。我还想嫁人,我想给强子哥当媳妇儿,我不想当窑姐儿……”
不得不说,封十娘确实挺会哭的,哭起来要多凄惨又多凄惨,巴掌大的脸上淌满了泪,十分惹人心疼,奥斯卡影后也不过如此了。
丁氏她们几个便又心软了些,面上隐隐有些不忍,想劝九娘别将十娘送回去,口头教训一下就算了,可看到九娘一脸坚持,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她们也不好开口了。
“放心,就算将你送回去,我也不会让那些人将你卖到窑子里的。”九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十娘,冷声道:“不过,只此一次!从我被封家卖给楚东阳,便只是楚东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