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子过了不久,马府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苏花里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清晨她都要在院子吊吊嗓子。她起的很早,在马先生不在的时候,仆人们也常常被她的长调硬是从睡眠中惊醒。
所有人都为此很是痛恨这个戏子出身的姨太太。唯有建原是甘之如饴,每当这个时候,他会假寐着,听着清晨传来的那抹声线,像是整个天空都明媚起来一般。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苏花里一如既往起得早,这暗沉沉的充满阴翳的天气一点都没有干扰到她的决心。
“这戏子可真不简单,这么久了,还能沉着气”马太太扶了扶窗外的玉兰枝,听着西苑的戏,不禁轻笑。
嬷嬷扶着她的右手,将她搀到门外。
“不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太太说得对。”
“姑娘,章少爷等得有些着急了。”花里路过池塘,一个小厮跛脚不小心撞到了她。
“知道了。”苏花里斜斜看了那小厮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马先生最近要外出,不在府内。于是花里的戏天天唱,仆人们也颇有怨言。
这晚的夜特别的黑,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浮躁又危险的气氛。
天还没亮,鸡鸣也未响起,一勾黄月晕在暗黑色的布幕中轻轻的渲染着。远处的狗吠声时不时的喧嚣。
“恰三春—好处—无人—现——”戏文响起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用被子捂了耳朵。
一直假寐的建原却下了床,悄悄的离开屋子,拐了好几个走廊才到了西苑。
一个黑影在门口的柱子边轻轻倚靠,窈窕的身姿中展现着窈窕的曲线。
“不—提防—”那黑影轻轻的摆了摆手臂。
建原没有继续看下去。他回到屋子,却再也睡不着了。
“失窃了!!!”
划破开黎明的是马太太身边那个嬷嬷的大喊,所有仆人都惊着下了床。
马先生刚赶回来,就看见一府的人跪在大堂里面。马太太身边的老嬷嬷说明了缘故后,他才放下手中的茶,黑了脸,隐压着浑身的戾气。建原跪在下面,惴惴不安。
“太太的玉如意是原来的嫁妆里带来的,难免太太欢喜。哪个仆人拿了,就自己站出来,既往不咎。”
大堂里静默着,一种窒息的气氛环绕着。所有人知道不可能只是玉如意这么简单,因为马先生刚听到嬷嬷的说明,脸色一直很难看。
看到没人出来,马先生气得扔了杯子,过了好久,他才缓缓道:“先都散了吧!”
仆人们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不敢点燃先生的怒火。建原看了看坐着椅子上神色平静的苏花里,悬着心离开了。
今天早晨异常的吵闹,整个马府中暗潮涌动。
“好像是马先生生意的账单”一个小厮悄悄地说着。
“账单也不会那么严重吧!”
“那可不一般,”那小厮隐秘的摇摇头。“据说里面可记着马先生那些生意的流处呢!”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听热闹了,个个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建原拿着草料的手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西苑的位置。
一天的日子很快过去,太太的玉如意还是没有下落。所有人心都悬着,在半空中随着这气氛轻轻的吊着悬。
花里的戏在早晨依然响起,这一天再也没有人再抱怨了,他们都起得很早,院子里有一种忙碌的喧哗。
马先生已经坐在书房整整一夜了,陪在他身边的是马太太。她一边对着马先生轻说慢语,一边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那怎么办?”马先生的眉头深深皱起。“只有靠你了”
马太太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最后点点头。“尽力而为吧。”
“只能这样了。”马先生揉了揉额头,走了出去。
“太太,该休息一下了”那嬷嬷端来一杯热水,对马太太说。
“有舍才有得,古人有理。”马太太笑了。最后看着西苑的方向,轻轻的笑了笑。
苏花里穿着带来的戏服,在唱了许久后,未着急着换衣服,而是坐在镜子旁缓缓的描着眉。马先生悄悄进来,就看见花里上调的眉角含情,异常妩媚。
“唉!”马先生站着花里后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难道太太的玉如意还没找到吗?”花里疑惑的问。
“哪里是什么如意,我—,哦,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看着花里,马先生才猛地戛然而止。
“是吗?”花里流转了眼波,看了马先生一眼。
“没找到,没找到”马先生有点尴尬的转头笑了笑。
花里笑了笑没有说话,天外的天空阴翳着。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揭过去,日子过得如同以前那么平静。建原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但在他的心头总是笼罩着一股阴影。
很快,他最不希望的情况发生了。平静后的风雨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建原如以往一样走向马房。初秋的早晨总是带着凉意,两边树木的叶子有点发黄了,随着一点点风慢慢摇曳着。
建原赶着步子,用手拢了拢衣领,防止更多地风渗进皮肤里面。
天还有一点灰蒙蒙,看不清前面的路,稀稀疏疏的树影倒影在路边。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人声,建原止了步,最后很快的走过,欲快速过去。
“太太真的这么说?”
“让你做你就做,哪里这么多废话”不耐烦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