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便与叶畅没有太多的关系,他支使那些无赖为他做事,贾猫儿自然便知道他来到长安的消息,赶到春明门外来相见,扯着他便要去吃酒。
焦遂在旁酸溜溜地道:“吃什么酒,论起酒,天下无胜过叶十一家甘露酒的,只是叶十一这厮小气,每次只酿那么几坛。”
直到此时,焦遂也算喝过不少甘露酒了,但他并不知道,这种酒乃是蒸馏而出,并非普通方法酿制。
叶畅与贾猫儿等一起回到了自己住宿的旅舍,杜甫性格见着陌生人时有些内向,可一但熟悉之后,他高谈阔论不逊于焦遂。而且因为他伯父杜并的关系,长安城中的游侠无赖对他也都带有一分敬意,这让杜甫在众人间也颇为自得。
酒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虽然有意饮些低度酒,但喝了这半天的酒,叶畅也有些熏熏然。酒足兴尽而散,贾猫儿虽是力邀叶畅入城,叶畅却不能进去,他被赐金放还,进了城被人告发了那就是违旨。
“嗯……案子已经审完了?”送别了贾猫儿,叶畅便看到娓娘远远站着,仍然是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他笑眯眯地问道。
娓娘微微抖了一下,觉得这个大唐的少年郎就算是在笑,也带着让人畏惧的气质。
方才叶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一幕,实在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犹豫了一会儿,娓娘才行礼道:“方才误会了叶郎君,实在是抱歉,还请叶郎君大人大量,勿与奴等化外蛮夷一般见识。”
叶畅露出和霭的笑容:“娘子何出此言,我叶某虽然不是宰相肚量陈太冲,却也不会将这点小事挂怀于心中。”
旁边的焦遂已经喝高了,左眼闭右眼睁,听得叶畅此语,大笑了起来。
自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挂怀于心中,但有机会,直接报复就是。比如说方才蛮人挨的板子,岂不就是平时对叶畅最无礼者挨得最重!
“如此,多谢叶郎君大度,奴心中却是不安……奴是蛮夷之女,不懂唐人清高耿介,只能用些俗礼来谢罪,还望叶郎君收下。”
娓娘说完之后便是招了招手,两个蛮人上来,又是奉上两个盒子。盒子打开,内中既有金铤,亦有珍珠。叶畅微微扬了一下眉,目光没盯着这些珍宝,反而有趣地盯着那两个蛮人。
那两个蛮人不是随娓娘从修武一直带来的。
“奴随行不只那六人,只是去修武时,留了些人在长安,前日奴派人打前站,便是通知他们,却不曾想,他们早就被皮罗阁的人盯着了……”
如同叶畅判断的那样,嫁祸者正是皮罗阁派出来的人。
娓娘等第一次入长安时,因为没有门路,闹出了不少事端,被他们所注意到。正当他们想要对付娓娘等时,结果娓娘受了焦遂的唆使,跑到修武县去拜访叶畅。于是皮罗阁的手下便耐心盯着留在长安城中的其余越析诏蛮,娓娘一回来,这些越析诏蛮赶来相见,立刻就被这些人发觉。
结果就是这场载赃陷害,若不是叶畅,娓娘他们少不得送入京兆府大牢中。这伙南诏蛮早就打点过了,他们入牢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水土不服”而瘐毙。
“故此,叶郎君不唯是助我们脱困,更是救了我们性命,奴手下之人,路上对叶郎君多有不恭,实是奴管教无方,奴愿任郎君处罚……”
娓娘说到此处时,眼波流动,自然带有一种风韵。
叶畅心中先是一荡,然后便警觉:这小蛮女用出了美人计。
论姿色,这小蛮女虽不及大唐丽人,但她目光灵动不施粉黛,有一股山川野性,倒是别有风韵。不过叶畅却不喜欢这种野性,他不是生冷不忌的fēng_liú大师,因此小蛮女这套,在他这儿行不通。
“我已经遣人给玉真长公主送信,你且安心,只要玉真长公主能抽出时间,必然会接见于你。”
这一点叶畅是很有自信的,玉真长公主是出了名的好客,见一位六诏的蛮女,她也会有兴趣。
更何况这背后还会有庞大的利益。
“多谢叶郎君……”见叶畅没有为自己所迷,娓娘略略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松了口气。
如叶畅料想的那样,玉真长公主处次日便有了回信。
不过这几日玉真长公主抽不出时间,待望春楼外的仪典结束之后,她会去南山的别院,到时叶畅便可带着这些蛮人前往拜会。
这让叶畅不得不停在旅舍之中,等待仪典日的到来。
“看来这仪典果然声势浩大,想来观看的人不少。”过了两天,已经是丙寅日(743年五月二十八日),叶畅与杜甫联袂来到望春桉外的运河畔。他们算是来得早的,但见人山人海,运河两岸到处都是闻讯而来的人们。
杜甫的问话让叶畅眯眼估计了一下,从人数上来看,前来观礼的可能要以十万计,叶畅放眼能见着的,也有上万人。
这么多人来到运河两侧,自然就少不得小摊贩们来此贩卖。周围人声鼎沸,然后就在叶畅认为不会有更大噪声时,却听得远处一片惊呼声传来。
人们纷纷向运河边靠近,伸长了头,望着惊呼声传来的地方。
却见一排排的锦帆排水而来,列成长队,几乎看不到尽头!
叶畅是见过后世航船云集的,但此时此景,亦让他震惊。他觉得大唐的航运技术甚为落后,却不曾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船只!
为首的一艘大船上,一个男子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