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神色不豫的李隆基便召二人入内相见:“你们急匆匆来,方才通禀说有人谋逆?”
话才说一半,李隆基神情就变了,看着陈玄礼身上:“你身上……是血迹?”
“启禀圣人,京中有逆贼意欲袭击微臣,夺臣兵符以拥龙武军谋逆。仰赖圣人洪福,叶中丞带家人正好路过,听得臣求救之声,杀败逆贼。”陈玄礼言简意赅:“不过,逆贼口供之中,尚有余党,臣牵挂圣人安危,特来宫禀报!”
李隆基最初对于什么谋逆的说法是噗之以鼻的,听得叶畅和陈玄礼一起来,他就怀疑是叶畅与陈玄礼搅到一块,还在心里痛恨叶畅不知消停。但现在看到陈玄礼模样,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当下颤声问道:“京中情形如何,谋逆者知是何人?”
“目前已知主谋二人,户部郎中王焊与金城坊乱民刑縡,如今乱民刑縡已被擒获,正押解在宫外。臣有罪,臣得知逆讯,心中大乱,担忧圣人安危,故此尚未缉拿其余凶徒!”
“户部郎中王焊,那是何许人也?”李隆基愕然道。
长安城中的大小官员数以万计,他不可能个个认识,特别是近年来他怠于政务,对于一些小官更是陌生。陈玄礼咳了一声,略有些犹豫,然后还是咬牙道:“此人乃御史大夫、京兆尹王鉷之弟!”
“王鉷之弟!”李隆基再度一愣,然后看向叶畅。
这也太巧了吧,不过半个多时辰之前,王鉷还在春明门城楼上指责叶畅包藏祸心有意谋逆,转眼之间,叶畅就揭破了王鉷兄弟的谋逆罪行,这其间……若说没有什么蹊跷,李隆基绝对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他对陈玄礼相当信任,陈玄礼这样说,必有其因。
“将事情详细说与朕听。”李隆基沉默了会儿道。
陈玄礼将他如何被人以叶畅的名义诱至道政坊、又如何发觉不对,然后叶畅如何及时赶到救了他、他如何问出口供的经过说了一遍。这个时候,李隆基已经镇定下来,甚至有些面无表情,他又看了叶畅一眼,和声道:“若不是卿,险坏我大将矣……王焊悖逆,当速速擒拿……”
他话才说到这里,就听得远处隐约传来嘈杂之声,紧接着,一个太监自外跌跌撞撞进来:“圣人,圣人,长安城中有几处烟火起!”
“烟火……”李隆基略一沉吟,然后快步登上楼,向着西南面望去。今日天气尚可,只见长安城中,大约有七八处浓烟滚滚直冲上天,那情形,怎么也不象是炊烟。
“竟然是真的……”李隆基喃喃说了一声,眉头竖起:“高力士何在,高力士呢?”
他虽是信得过陈玄礼,但最信任的,还是高力士这个老太监,只不过高力士此时并未随伴在他身侧,呼了两声,他意识到这一点,便下了楼。
看到陈玄礼与叶畅仍然在殿中,他心中一缓:“二卿以为如何?”
“请圣人放心,龙武军虽有少数作奸犯科之辈,但大多数都对陛下忠心耿耿。”陈玄礼斩钉截铁地道:“臣入内时已有吩咐,逆贼若来,臣必阻之!”
这个漂亮话不说白不说,真正算是逆贼一党的,不过数十人罢了,王鉷就算也参与了叛乱,能调动的也只有京兆府的差役,只要禁军各营不出问题,那么这次叛乱就是一场儿戏。
李隆基也知道这一点,他目光扫过叶畅:“叶卿,你以为如何?”
“臣愿为圣人缉拿叛逆。”叶畅沉声道:“有陈大将军在此,圣人安危无忧,臣只恐逆贼在京中作乱之后,乘乱逃出京!”
“你说的是,陈玄礼,宫中有多少守卫,你拨些人手与叶畅……”
“圣人安危至关重要,臣不需宫中守卫。”叶畅打断李隆基的话:“臣有数十亲随,料想逆贼乱党,也不过数十人,臣凭借这些亲随,足以扫荡逆贼巢穴。只是王鉷如何处置,还请圣人示下!”
“王鉷……”
李隆基听得叶畅这般说,愣了一愣,然后缓缓点头:“留他性命,朕要亲自审问他!”
他终究还是有些怀疑,这场叛乱实在来得太巧了,如果不审个清清楚楚,他只怕以后都睡不着觉!
叶畅应了一声,退出大殿之外,在大殿门口,他微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种烧焦味,虽然长安城的防火做得相当细致,可是毕竟绝大多数都是木制建筑,所以火势起后,等闲不能扑灭。
叶畅大步出了宫,听得四周风声与呼喝之声,他招了招手,他的亲随顿时一齐上马。他厉声道:“奉圣谕平乱,诸位,对逆乱之贼,休要心慈手软!”
“诺!”
他这四十余人,纵马于道上疾驰,穿过春明门横街,径直到了望仙门竖街的十字路口,卞平又已经在这里了。
“王鉷人在万年县衙。”
此时街上已经一片狼籍,发觉不对劲的百姓纷纷逃回自己家中,或者觅地躲避,因此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听得卞平之话语,叶畅点了点头:“今日辛苦你了!”
今天他能够掌握主动,关键就在于卞平为他搜集情报信息,为他耳目。
他们一行原本是自东向西的,现在折向南,贴着东市外围墙奔向万年县衙。当经过平康坊时,叶畅猛然想起,李林甫旧宅便在此处,只不过现在此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