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安禄山……安贼有近万人,叶公只有几百人,如何阻得住,便是阻住了他们,城外,安贼还有十万军马,都是……都是忠于安贼的胡兵!”韦见素有些绝望:“安贼兵权过重,朝廷给的兵马加上他自己养的私兵,足有二十万……”
李隆基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摇了摇,旁边的寿安忙将他扶住。
韦见素说的事情,李隆基如何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把希望寄托在叶畅身上,指望着叶畅能够迅速击败安禄山,然后接手长安城的城防,凭借坚城,挡住安禄山的大军。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感情又让他不得不往这好的方面去想。韦见素揭破幻想,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若是叶畅失利,当如何是好。
杨国忠在那儿,眼珠子不停地转动。
今夜局势变化极快,到这个地步,他发觉自己竟然成了处境最危险之人。无论是李亨得势,还是叶畅成功,他的下场都将不好过。
必须应变,必须想个法子!
“陈将军回来了,陈将军回来了!”杨国忠正琢磨间,听得前方有人叫道。
方才他们逃亡途中,陈玄礼请缨,去金城坊等处将禁军招来。长安城中原本还有几千禁军,因为除夕过年的缘故,大多数都回家与家人团聚,兴庆宫中人手并不多,他估计此去应当可以招回一两千人。李隆基自然是准了,现在听得他回来,忍不住亲自上前几步,亲自过去迎接。
“陛下,陛下!”陈玄礼带着近两千人赶来,这些人倒并非全部是禁军,有些乃是禁军将士的父兄子侄,闻得圣驾遭难,便觅了兵器前来护卫。见着李隆基亲自来迎,陈玄礼既是感动又是惭愧:“臣等无能,致使陛下逢此劫难,怎敢当陛下亲迎?”
“招此劫难者乃朕自身,朕偏信奸邪,令逆贼得志,幸好还有陈卿、安卿等忠心护卫……”
李隆基见人数不少,心中稍定,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话却突然卡了一下。
杨国忠惯于揣摩,心念电转之间,便猜到李隆基为何会卡这一下。
今夜功劳最大者,毫无疑问是叶畅,但李隆基却对叶畅只字未提!
安禄山至今未曾追来,证明叶畅已经将其击退,但李隆基却仍然是不放心,惴惴不安心怀忐忑!
他在担心叶畅,即使如今要仰赖叶畅的能力,李隆基还是想能掌握一些力量,让他更安全些。
安禄山能反,叶畅难道就不能反?
杨国忠心里想明白这一点,当即上前道:“陛下,此地不可久留!”
李隆基侧过脸,斜视着他,似笑非笑:“哦?”
“叶畅虽勇,兵力却少,安禄山在城外有数万兵马,他既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何会没有提前准备?想来他的兵马,此时已快临城矣。我们不知贼军自何处攻城,若此时不退……腹背受敌,叶畅便有万夫不挡之勇,又如何能应对?”
杨国忠并没有攻击叶畅,而是顺着韦见素方才的话语往下讲,但李隆基却听出了他的意思:“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长安距离陇右、河西并不遥远,如今此二镇节度使哥舒翰兵精将足,而且忠于陛下,陛下可以暂且西巡,召哥舒翰前来护佑。安禄山尚有一半兵马在范阳、河东,可以一将为朔方节度副使,领朔方兵攻取范阳、河东,安逆士卒得知此情,必不战自溃!”
杨国忠明白这番进言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侃侃而谈,竟然超过平时数倍水准,发挥出了自己的能力。李隆基初时的表情还是不置可否,但听得后来,却微微点了一下头。
杨国忠额头已经冒出了汗,他自己尚不知觉。见李隆基微微点头,他乘热打铁:“现在陈将军已领两千忠义之士前来护卫,陛下西巡,正当其时,借助辙轨列车,不日便可以与哥舒翰会合,若能如此,则陛下安矣,大唐安矣!”
“既是如此,就依卿言!”李隆基琢磨了会儿道。
寿安在旁听得急了,上前道:“父皇,万万不可,如今叶畅尚在杀敌,事或许可为,若是父皇一退,士气必沮,而且太子与安禄山勾联,父皇离京,安知天下诸镇是否会被太子蒙蔽?”
“哥舒翰向来忠于圣人,只需圣人遣一亲使,召其率兵护卫,他必然星夜驰来!”杨国忠沉声道:“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之!”
他此时也豁出去了,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摆了出来。哥舒翰与他的关系其实不好,倒是与高力士关系甚睦,但与杨国忠关系最好的是安思顺,却是安禄山之兄,而且正寓居于长安,显然不可能为将,如今之计,唯有哥舒翰了。
“听闻哥舒翰身体不好,上半年还在长安养病……”寿安心中焦急,开口又道:“国家重任,当付与身强体健之辈,岂可托之与一介病夫?”
“哥舒翰虽然近来老迈多病,但上半年就养好了,故此能返回节度,倒是叶畅,前不久还闻说得了风寒。”杨国忠说到这,向着高力士道:“高将军,你向来知兵事,以为如何?”
杨国忠之所以向高力士说,自有其原因。李隆基不准朝臣擅结边将,但是高力士却除外,当初安禄山与哥舒翰不和,屡屡争吵,李隆基曾经派高力士为二人调解。哥舒翰在朝中最大的依靠,便是这高力士。若放在此前,杨国忠肯定对哥舒翰不放心,但现在,就象他曾经用安禄山来对付叶畅一样,他又想着借助哥舒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