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宿舍管得不严,12点以前都是象征性的门禁,晚回来一会儿顶多被大爷唠叨两句。
倪芝回来时候,寝室上面的窗户都是黑漆漆的。
掏出手机来看也不到十一点。
她今天刚回了哈尔滨,东西都一团乱,换了身衣服就去了火锅店,钥匙也没拿。
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传来响动声和压抑的说话声。
就疲惫地靠在门框上等。
一边褪了半边高跟鞋,只把脚尖踩里面,鞋被她踩得一晃一晃。
半天不见有人给她开门。
倪芝加了点力度敲了敲门。
因为这回就靠门框边上,她听清了宿舍里的说话声。
“别给她开门。”
“这样不好吧。”这是晓晓的声音。
“有什么不好,她肯定刚见完林致然回来。”
听到这么幼稚的举动,倪芝火气上来,干脆弯了腰把鞋勾起来,抓着高跟鞋哐哐就往门上敲了几下,把铁皮门敲得咣咣作响。
“开门”
“整天勾引别人男朋友又欲擒故纵,要不要脸,还回来干嘛?”
“晓晓,别去开,给她点教训。”
倪芝都要气笑了,教训最多是她再爬一次七楼上下从大爷那里拿钥匙。
去烧纸起码走了一公里远,脚疼得像转筋儿一样,绝对不愿意再上下一趟。她此刻耐心全无,又提起鞋,咣咣得把门敲得震天响。
“再说一次,开门。”
刚才只听见钱媛和周晓晓两个人的声音,看来今晚是王薇清不在,才想趁机掰倪芝一局。宿舍四人,晓晓老好人,就王薇清同她交好,只不过王薇清家在本地,时常不回来。
钱媛是本科时候就是特招的速滑体育特长生,哈尔滨每个大学都有连冰上项目的,她后来保了研,人是个炮筒子脾气,一点就着。
而说到钱媛和倪芝之间的恩怨,全因林致然而起。
“钱媛,你有什么不满,直说。还喜欢林致然就自己去追。”倪芝嗬了一声,语气都是讥诮“还是说你不想捡我破鞋穿,嫌他被我玩剩了。”
里面安静了片刻。
接着一声巨响,咚得一声,床架子跟着吱呀乱叫。
“你他妈,倪芝!”钱媛歇斯底里地咆哮,“你给我等着。”
门被摔开,咣得一声撞到铁柜上又弹回来不少,钱媛恶狠狠地出来,看见倪芝一脸疲惫,目光平静,毫无她想象中的讥讽之意。
倪芝不过是想让她开门罢了。
倪芝说:“咱俩单唠?怎么的都行。别搞这些,让晓晓睡觉。”
钱媛如蓄劲儿怼了棉花,面上松了松,右手抓着的拖鞋也松了,啪得一声掉在地上。
钱媛揪着她胳膊上的毛衣,“去楼道。”
倪芝低头示意“等我一下。”
她只有一只脚踩在鞋里,站得跟个瘸子似的,全靠扶着门边。
钱媛松了手,“活该”,倪芝没有弹性的毛衣留下凸出来的褶子。
换了睡衣拖鞋,倪芝没有委屈自己,连带把妆也卸了才施施然走到离宿舍最近的楼梯口,上半层有人坐台阶上背单词。
下半层的钱媛等得一脸不耐烦,还是伸手接住了倪芝抛给她的一罐哈啤。
钱媛翻了个白眼“你嘚儿吧?一会儿开了全是沫儿我咋喝?”
钱媛直来直去,东北话里的嘚儿,是说人傻里傻气,但带有少许亲昵之意。倪芝听了就知道她这会儿气儿消了不少,也不知道今天遇什么刺激了。
“你这是不是想给我灌迷瞪儿了,再把我给忽悠了?”
倪芝不屑,“拉几把倒,这点儿猫尿还能灌了你?”
倪芝已经毫无形象地半靠坐在暖气片上,也不管脏不脏。随便扯了睡衣一个角擦了擦就开了啤酒罐儿。
“发生了什么事?”
自撞见倪芝和林致然一起,钱媛就视倪芝如透明人。
钱媛研一开学不久,就走错了一次厕所,有个大兄弟正在方便,据她说林致然裤子已经提得差不离了,挡了别人视线示意她进隔间里,没人了再掩护她出来。
谁都看得出钱媛心思,可她偏打着好哥们儿的旗子同林致然相处。林致然已经换过一个对象,等追到倪芝,钱媛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么久了倪芝半句话不曾解释。
“今晚他在宿舍楼下等了你快两个小时。”
倪芝不知情,惊讶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来做啥?”
她一边张开手指梳通走回来被风吹得打结的发尾。
“嘁”钱媛看她动作,又瞪她“我就看不得你这小□□样。”
“你知道我喜欢他,还好意思抢,抢了你又分手,几个意思?专门羞辱我吗?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你是对他欲擒故纵,你可真有手段,一套套的,他给你吃的死死的。”
倪芝砰得一声把啤酒罐放窗台上,溅了一小片出来。“犯得上吗?为你气把我自己搭进去,我真分了,林致然那时候说的好好的,谁知道他抽什么风,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搭理他。”
钱媛又说“那他……”,倪芝抢白“你又心疼,难不成还要我搭理他?”
“你来真的?”
“废话。”
“为啥?”
“不合适。”
“不是为了膈应我?”
“那我还不如把洗脚水往你床上泼。”
“那你不解释?”
“解释有用吗?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一天,你就不能乐意,我说再多都没用。”
在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