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恕之原就是气质清冷的人,说这话时又拧着眉,便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天气好似一下子从初夏跃进了冬天,让人觉得冷意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我……”
“我……”
宁心张了好几次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只觉得委曲无比。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她从来不知道,陆恕之说话这样的扎心扎肺,明明他一个骂人的字眼都没有说,却让你浑身发凉,心如刀割。
站在宁心面对的许夏也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陆先生,这么说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太刻薄了点儿?”
陆恕之不理会她,面无表情自经过宁心身边,到录影棚外去了。
整个过程,他就像是一条匍匐在草丛里吐着信子的毒蛇,狠狠在宁心心上咬了一口,扎得她生疼,血肉模糊。
一颗心被扎成了筛子。
四肢百骸里流窜的都是冷。
“宁心,你别听他的,他这人就这样,从来不会好好说话。”许夏生怕宁心受打击,急忙安抚。
演员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时感觉找不好,便会耽误一天的拍摄安排。
她可不想一天都在拍这一条。
宁心苦笑:“许夏姐,他说的都对。”
没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恶意评价自己更让人难过的事了。
可宁心又不得不承认:陆恕之说的很对!
她只想着无限贴近角色,却忘了……
大夫人是个强大的人,能执掌这个家,便足以说明她的手段有多厉害。
而宁心在演她的时候,眼神透露出来的那股子气势不够强大。
陆恕之虽然说话难听,却是一语惊醒她这个梦中人。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伤痛,只能由自己硬生生受着,旁人不管说什么,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依旧在心上徘徊。
许夏嘴巴张张合合,一直在宁心耳边安慰着,但她说了些什么,宁心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难受。
心痛。
抽抽的疼,像是分娩前的阵痛,一浪接着一浪,一波疼过一波。
“许夏姐,你别管我,让我坐一会儿就好。”
宁心推开许夏,坐回到自备小板凳上,用力合了合眼。
陆恕之说的难道不对吗?
既然他是对的,她又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
他明明是在为自己好呀!
而且,她宁心从来都不是输不起的人!
对!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戏也必须拍下去!
宁心握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宁心,加油努力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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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在外头抽烟。
他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第一次被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演员搞成这样,气愤难平,只能用抽烟发泄心中的不满情绪。
看到陆恕之走出来,深深凝望他一眼,“你怎么出来了?”
陆恕之单手插在长衫衣袋里,慢慢朝他走近,“只许你出来?这是你家的?”
导演吐出一圈烟丝,隔着青色的烟雾看他:“你是来替那个死胖子说情的?”
意识到这点后,又多看了他两眼:“一个胖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陆恕之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他亲自上阵出演男主角,那就是票房的保障。
无论是哪个导演接这部戏,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按着他平时的拍戏习惯,连续三遍卡的演员,不会再用。
陆恕之走的很慢,大约是导演问的太过直白,他眼角微微翘起,染了几分浅淡笑意。
明亮如雪的阳光下,他一身古装扮相,公子如玉,身姿颀然,潘安、宋玉也不过就是这般光景。
“入我眼的多了去了!你都听我的?”
他一向清冷,说话也是能省则省,绝不多说一个字。
导演拿他没办法,也不想去打探他的隐私,只想知道他和宁心有什么瓜葛,便皱眉问他:“为什么要捧一个又丑又胖的女人?”
“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导演和陆恕之交情颇深,可以说陆恕之是在他的调、教下一步步走到今天,有了今天的成就。
所以,很多时候,旁人不敢问的问题,他敢。
今时今日,且不说别的,只“陆恕之”那三个字,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居然对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青眼相加,真真儿让他疑惑不解。
导演看他对宁心这么上心,只觉得怪异。
陆恕之一身古装扮相,站在树荫下,风扬起他长衫一角,又多出几分雅致清绝。
男人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沉声问他:“和你有关?”
言词之间,带了几分冷意,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寒又浓了些。
“莫欺少年穷!不知道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爱上宁馨?
怎么可能!
不过是看她现在这副模样,觉得她可怜罢了。
当然,现在的宁馨和以前有太多不同,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连名字都改成了宁心。
唐妮娜打她耳光那件事,若是换在以前,她必是要和唐妮娜同归于尽的。
而她做的却是见好就收。
她拿钱走人,没给唐妮娜造成半点困扰,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站在唐妮娜身旁的他。
人在品格高低上分为四类。
第一类:舍己为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是最高尚的品格。
第二类:为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