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子含笑不语,一脸满足地闭目养神。
朱锦堂这孩子办事,素来最让人放心。他遗传了他父亲的沉稳老练,也有自己的强势和机警,做起事来又十分灵活,天生就是个当家的材料。
朱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两个骄傲,就是娶了好妻子,再来就是养了个好孙子。
有时候,他甚至都这样想过,倘若朱锦堂不是长房长孙,那他也是朱家未来最合适的当家人。
老太太和黎氏对朱锦堂很是不舍,但也知道他全都是为了家里,也不好多劝什么。
黎氏缓缓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娘也心疼你。不过就像是你说的,你是长子,未来的当家人,理应就该是做大事的人。你慢慢准备着,家里的事情,你尽管放心,为娘一定把月尘照顾好,还有她腹中的小宝贝。”
朱锦堂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就劳烦母亲了,月尘和孩子们就交给您了,”
黎氏心里泛酸,但脸上依然笑着说:“知道了。”
早膳后,黎氏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了西侧院看沈月尘。
老太太原本想一起去的,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去。
黎氏瞧着沈月尘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便知她心里有多么地难受了,顿时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黎氏坐下来之后,拿着帕子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方才走得急了些,所以热出了不少汗。
沈月尘见状,连忙吩咐春茗道:“给大夫人置碗新鲜的冰碗儿来,记得多放些蜜瓜和葡萄。”
黎氏平时最喜欢吃这两样水果了,沈月尘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黎氏见她对自己这么上心,心中不禁又软了一下,只望着她的眼睛,道:“知道锦堂要走了,你心里难受了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锦堂是长子,而你是长媳,所以一定要在背后好好地支持他才是。再来,也不要太伤心了,伤了身子不说,还得连累肚子里的孩子受罪。”
沈月尘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神情惆怅,一句话都没有说。
黎氏见状,不免又劝道:“锦堂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你一直都是个明理的人,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你心里都很明白。锦堂在家里也呆不上几天了,所以我和他说,让他这几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专心地陪着你就好了。”
沈月尘勉强一笑,对黎氏道了一声谢,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黎氏不免心生怜惜,主动握住她的手,道:“别闷闷不乐的,就当是为了孩子,为了锦堂。看见你这样不快活,他不会放心走的。”
沈月尘了然地点点头,“月尘知道,月尘不会让大爷担心的。”
黎氏闻言不免又是一叹:“他素来疼你,方才还在长辈们面前让我好好照顾你呢。想来,他故意走得这样急,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仔细算算,你再有七个月就要生了,他心里都有算计着呢。”
沈月尘听得眼圈发酸,七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身边没有他在的日子……
许是因为沈月尘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又或是黎氏心里觉得她会不舒服,随即派人去请了陆大夫进门过来看看。
沈月尘原想拒绝,但为了让黎氏安心,还是准备让陆大夫过来看看。
沈月尘体寒的毛病,都是由陆大夫一手调理好的。所以,黎氏对他很信任,也很器重。
因着张大夫上次在朱家挨了打,而柴氏又出了那样的事,所以朱家给了张大夫一笔银子,让他安心养伤,暂时不用进府了,只等事情都过去了,大家的记忆都淡下来了,再过来做事。所以现在,朱家每回请来的都是陆长风,由他来为家中的主子们看诊。
陆长风这个人话不多,来了之后,没说几句话便进到内间给沈月尘诊脉,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安然无事。
沈月尘自从怀孕之后,一直很注意调理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饮食上面。
陆长风略微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他还要赶着去给柴氏看看。
黎氏见沈月尘和孩子都平安无恙,不禁心下稍安,见吴妈正好端了鸡汤过来,便道:“看你的样子,昨晚定是没有睡好,这会喝了鸡汤,正好补上一觉正好。”
沈月尘点一点头。
黎氏心疼她的懂事,也想留下来多安慰她一下,便故意等着她喝完鸡汤,又安置她躺下之后,方才起身离开。
沈月尘拥着被子,自然是睡不着的,只是闭着眼睛想心事。
须臾,朱锦堂从上房回来,走到床边见沈月尘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她的眉宇间依旧带着忧郁,眉头微微蹙着。
朱锦堂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日里,一切恢复如常。沈月尘安心养胎,每天照料好自己,照料好朱锦堂,只是对朱锦堂出远门一事,只字不提。
看着她平静安好的样子,长辈们都很高兴,这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完晚饭,老太太留下柴氏和黎氏,一起商量给朱锦馨办满月酒的事情。
按理,沈月尘也该留下来的,但老太太不想她费神操心这些琐碎的事,只让朱锦堂先带着她回去歇着。
不过,沈月尘却不想回去,她主动挽起朱锦堂的胳膊,柔声道:“方才晚饭吃得太饱了,大爷陪我去园子里消消食可好?”
朱锦堂见她有如此好的兴致,淡淡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