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何尝不清楚自己那个曾孙的霸王脾气。
听了沈月尘的话,只能半是无奈半是感叹地长吁一口气道:“你说的也对,明哥儿一旦离了你,就谁的话都不听了。”
沈月尘能看出她眼底深深地惆怅,把孩子们带走,就等于是掏空了他们的心。
这种滋味,的确很不好受。
沈月尘从上房回来之后,便一直沉默着,等朱锦堂回来之后,她便和他商量起来:“我想,咱们启程的日子,是不是可以往后延一延,等过了年再说。”
朱锦堂正在用毛巾擦手,动作微微一顿,转身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长辈们的意思?”
沈月尘坦白道:“这是我自己意思。长辈们什么话都没说。年前事多,想想也没几个月了,不如再多等等,大家一起好好过个年……”
朱锦堂把毛巾搭好,坐下来和她面对面道:“这样自然最好,不过,我还是要先行一步,过去打点一下才行。”
沈月尘有点不放心:“大爷还是要一个人去?”
朱锦堂摇了摇头:“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也算得到了教训。出门在外,平安最重要。此番我会多带些伙计,也会请武师护行,绝不会再有任何大意了。”
沈月尘闻言稍显安心。
朱锦堂继续道:“我先过去打点一下,然后回来过年,这样一来,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带上你和孩子们一起去。”
沈月尘点了一下头:“如此最好,还是大爷想得仔细周到。”
朱锦堂哪里是想得周到,只是不愿让家中的长辈们整天被愁绪所困。任何事情都有折中的法子,可以让双方都觉得满意。
两个人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长辈们知道。
果然,黎氏听罢,十分高兴,重重地拍着朱锦堂的肩膀,道:“早该这样的,过了年再走就对了,这次才是我的好儿子呢。”
老太太也很欢喜,把明哥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这下可好喽。”
没有了眼前的急迫,家中的气氛也变得明朗起来。
离着过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老爷子却早早地发了话,要家里人好好地办,欢欢喜喜地过个年。
三天后,朱锦堂启程去往京城,打点一切。
入冬之后,朱锦堂在一个下雪天回到了朱家,风尘仆仆,却精神饱满。
他走了不过才两个月而已,但朱朱已经开始有些认生了。
朱锦堂进屋之后,先去洗了把脸,之后便对着朱朱伸出双手,道:“来,让我抱抱。”
朱朱刚过了百天,粉嘟嘟的一个小人儿,平时见了人就笑,可这会见了朱锦堂,才一到他的怀里,便咧开小嘴哭了起来。
朱锦堂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小家伙的哭声这么响亮,不得不把她交到沈月尘的怀里,无奈道:“是不是我的手太凉了。”说完,还不忘搓搓手,让掌心的温度更高一点。
沈月尘冲着他微微一笑:“许是认生了吧。大爷这一去去了两个多月,孩子怕是都不认得你了。”
果然,朱朱一到了沈月尘的怀中就止住了啼哭,甚至还呵呵地笑起来。
朱锦堂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转身再看暄哥儿,他这会正在床上爬来爬去,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沈月尘低眉含笑道:“过些日子就好了。”
朱锦堂又摸了摸朱朱的小脸,“我之前走的时候她太小,我也不敢多抱。这会她长大了,我想抱又抱不着了。”
朱朱是早产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小弱弱的样子,让人想亲近又不敢轻易碰,生怕会伤到她。
如今,孩子过了百天,模样慢慢长开,
正说话间,吴妈带着明哥儿,朱滢,朱潇一起来了。
三个孩子嘻嘻笑笑地跑进来,待见朱锦堂回来了,一股脑地扑在了他的身上要抱抱,要亲亲。
朱锦堂险些没坐稳,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不过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三个孩子在朱锦堂的身上粘了好一会儿,方才肯把他放开。
明哥儿自然是最先开口的一个:“爹,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朱锦堂笑道:“快了快了。”
沈月尘望着孩子们问道:“爹爹回来了,你们开不开心啊?”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道:“开心。”说完,又再次扑到了朱锦堂的身上,像是三只顽皮的猴儿似的。
原本还在一旁,自顾自玩耍的暄哥儿也扭着屁股过来凑热闹,加入了进来,嘿嘿笑得扑上去。
沈月尘在旁,笑得一脸欣喜。
朱锦堂回来了,一家人也就团圆了。
除夕夜那天,全家人聚在一起守岁,谁也没有打瞌睡的意思,院子里满是喜庆的味道。
外头的爆竹响了又响,热闹得很。守门的小厮、值夜的丫鬟,偷懒的婆子,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地享受着这一夜。
离着子时还有好一阵子,朱锦纶带着孩子们出去放烟火了。
朱滢和朱潇因为是女孩儿,又怕冷,不能跟出去,只能趴在窗口,隔着厚厚的窗纸,巴巴地往外望,一脸憧憬道:“好漂亮,好漂亮的。”
沈月尘见她们实在眼馋得慌,便让翠心给她们穿好小袄,戴上她亲手做的的耳包和围巾,放她们出去一起玩去了。
外间,男人们还在喝酒聊天,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泛着淡淡的光,时不时地还能听到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黎氏陪着老太太歪在榻上说话,暄哥儿就坐在她们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