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胜闲道:“嗨。说什么重出江湖。无非是人老了。难免有些疼儿疼女的心。听说我这老徒弟在外面惹祸。放心不下。便约上燕老剑客。带了几个孩子一起出來瞧瞧。沒想到他胆大包天。竟然和督公的东厂过不去。这不是自取其祸么。唉。幸而督公雅量高致。想也不会真和他一般计较。今日是大年三十。万家团圆之夜。不如看在老朽薄面。大家握手言欢。各自回去过年如何。”
江晚听到师父这言语。不由得眶中泪涌。面有愧色。
郭书荣华却未答话。向旁边那黑衣老人瞧了一眼。见他苍须白眉随风而舞。火光中瘦削的面孔棱角鲜明。阴影勾切。刚毅如经年油浸的木雕。知道那便是西凉大剑燕凌云了。微笑一礼示过:“原來是燕老剑客。荣华多年來久闻老剑客盛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燕凌云声音冷朗地答道:“督公能轻易避开老夫的偷袭。知道燕某江湖数十年盛名之下。不过尔尔。自当欣慰开怀。”
“呵呵呵呵。”
郭书荣华笑道:“只是一招小失。老剑客又何必耿耿。况且伤人容易。夺人可就难了。老剑客身手敏捷。荣华真心佩服之至。”转回脸來又朝游胜闲一笑:“刚才老剑客提出。想要大家握手言欢。荣华自是欣喜。然你我之间倒还可以。令徒及手下一干人等犯的是国法。荣华办的是公事。可就不敢徇私容情了。”
游胜闲目光向他身后远处一扫。四大档头的面孔尽收眼内。又在常思豪身上稍作停留。随即略过转回。笑道:“世间之事。复杂纷繁。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况且。也许是老朽刚才在风中听得不确。督公刚才似乎提出一个办法。说甚么要‘三战两胜。赌斗输赢’。这恐怕也不是官家的手段罢。”郭书荣华笑道:“老剑客可听过‘官断十条路’么。”游胜闲笑道:“好。路路皆通。无路不行。督公既然划出道來。咱们就按督公的走。”
虎耀亭在侧喝道:“老剑客莫要上当。输也是他。赢也是他。到头來还不是要把咱们一网打尽。这姓郭的若是说话算话。刚才便不会出手偷袭抢人了。”
游胜闲脸色一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郭督公官高爵显。名重宇内。若真做出那等下作之事。岂不让人寒心。到时候不单江湖上的朋友齿冷。就是他自己的部下同僚。也会瞧之不起呀。况且刚才赌斗之事。是督公提议。咱们这边却还沒答应。人家趁机來攻。是算准了你们几个的心理。靠的是武功智慧赢人。哪有半点无赖之处。”
郭书荣华目露欣然:“说得好。荣华一生。都是看事不看人。只因人的印象总有偏颇。做出來的事实却如掌上观纹。历历可辨。荣华多年來之所以被人误解无数。便是由于痴人皆以浊心度我。故未见真。就凭刚才这两句话。老剑客足可称荣华的忘年知己。”
游胜闲笑道:“督公这可抬举了。不知这第一阵。督公要派何人出战。”
四大档头各自向前一步。请令道:“督公。”
郭书荣华对他们的动作毫无反应。头颈不动。眼光向身后常思豪的方向略移。转回來盈盈一笑:“荣华正要领略老剑客的风采。”
“哈哈哈哈。”游胜闲摆手笑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啊。刚才老朽已在督公面前输了一招。还能再自取其辱么。”他侧头唤道:“偃峰啊。”
“在。”给江晚接骨那黄衣中年男子应声走近。
游胜闲道:“你跟为师在洗涛庐内也练了几十年了。总是坐井观天也不成啊。督公乃天下奇才。你上去和他讨教几招。也好开开眼界。”
常思豪在侧看得奇怪。心想这人莫非比他师父功力还高。不能啊。记得曾仕权说。游胜闲收了四个徒弟。老徒弟江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那么显然另外三个师兄都比之不如了。又怎会高过游胜闲。忽然明白:是了。现如今情况有变。游胜闲和燕凌云这二老功力高绝。单打独斗对付郭书荣华虽然不成。但要胜身后这四大档头却也不难。若是这人先输给了郭书荣华。然后二老再分别与曹向飞他们交战。必然双双胜出。最后三局两胜。仍是赢了。
只见那中年男子垂首相应。甩黄衣大袖缓步走上前來。拱手道:“督公请了。”
郭书荣华目光向他身后平洒。一切了然。微笑还礼道:“听闻游老剑客座下有四名弟子。大弟子楚原。二弟子胡风。三弟子何夕。四弟子江晚。听刚才老剑客的称呼。阁下必是排行在二的揭阳名剑‘黄岐山子’胡风胡偃峰先生喽。”
胡风点头:“正是。”身子下沉左足前探。双掌上下一分。摆出架式:“督公请。”
他的前足、双掌还沒伸展到位。这最后的请字也尚未吐完。就觉眼前金光一展。忽地左膝头挨了一记扁踹。登时小腿后弯。膝头扎地。未及反应过來。锁骨中间凹处一疼。被二指抠入寸许。两肩脱力。顿时抬起不能。
郭书荣华迎风一甩金锋氅。微微笑道:“承让。”
这一下在场众人全都变了颜色。大家虽料胡风不敌。可也沒想到两人相差如此悬殊。居然一个照面都沒走得过去。游、燕二老看在眼里。各自清楚:人体极限摆在那里。郭书荣华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超出胡风十倍。但是他对时机和心理的把握。却实是高屋建瓴、胜人一筹。
江晚见师兄被扣。尤其心急。若是郭书荣华以他为质來换秦自吟。那己方失却人质。岂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