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少女轻叹一声,收势站定,使手一托,将自己的小臂复位,略施一礼道:“多谢兄台手下留情!”
常思豪抱刀还礼:“得罪!”
红衣少女左手尚能活动,将自己腕子端上,解了身上穴道,那紫衫少女也解穴起身,二女交递眼神正欲再度攻上,白衫少女道:“住手,人家刚才若是用刀,咱们还有命在么!”
紫衫少女脸上发烧,知耻收势,红衣少女却怒道:“打不过他又怎地,大不了死在这里!”掌指一摆,又待复攻,忽听有人道:“紫安住手!”
这平缓的声音中似有无上威严,那红衣少女闻听,即刻收身退步,不敢再动,目光却仍狠狠斜标着常思豪,步音轻响,楼梯口处三名女子走了上來,前面说话那人,正是身穿鹅黄长裙的庄容少女,身后那穿绛红衣的少女傲目昂头,手里提着光头的荆零雨,穿黑衣的少女手拿帽子跟在最后,【娴墨:方才窗响,寒气入楼,是知此三人闻讯不从梯口追,直出窗外封堵,身为女孩,情急之下却仍冷静有策略,此小喃不俗处】
荆零雨后颈被抓,手足蜷缩,仿佛一只猫儿被人提着一般,脸上却满是嘻笑,道:“喃姐,大家都是朋友,不打也罢!”
庄容少女目光转向常思豪,见他眉宽面黑,服色土气,很有些粗鄙不文的模样,问道:“这位,便是你说的常少剑么!”
荆零雨笑道:“正是!”
庄容少女扫见常思豪手中的雪战刀,道:“小女子沈初喃,这厢见过!”说着微施一礼。 />
常思豪抱刀回揖,眼睛來回扫动,沒有说话。
荆零雨笑道:“小黑,你比她小,也得叫她姐姐呢?”
沈初喃见四周食客都向这边注目,便道:“此间不好说话,更扰了人家生意,可否请常少剑移步,咱们换一处地方再谈!”荆零雨笑着帮衬:“小黑,听初喃姐的话,沒事儿的!”忽听头顶有人拉着长腔道:“怎么回事儿啊!什么人敢在店内撒野,就沒打听打听,这是谁们家里的产业吗?”
随着话音,梯板嘎吱吱直响,一人正走下楼來,听这步声,似乎來者有意在显示千斤坠之类的功夫,常思豪搭眼瞧去,只见楼梯口上方两只高背船靴左移右拧,正随着梯板的嘎吱声露出头角。
旁边有伙计忙上去搀扶:“公子爷,您下來了,您慢着点儿!”那人一手扶栏一手拢着伙计,艰难挪腿,每迈下一步,肚子上的肥肉便颤一颤,仿佛装满了稀浆的大水袋,好容易下了楼梯站在平地,他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略扶了一下头上的镶玉黑纱才子冠,两只嫩白的小手儿从胸到腹地凭空捋压,鼻腔中“嗯、嗯”拉着长音哼响,平稳着呼吸,身上的肉在撑得紧紧绷绷的锦月白袍之下颠來颤去,仍自起伏如波浪一般。
沈初喃冲这人淡淡一笑:“三公子说笑了,您的馆子里谁敢造次,今日是初喃带几个姐妹过來喝酒,闹了点误会,还请公子勿怪!”
那人调息之时为保持平静,闭着眼睛,但听见“初喃”二字,脸上肥肉起颤,赶忙挑起眼皮。
他眼睛虽然睁开,却是一大一小,一圆一线,看上去颇显倨傲,常思豪在旁瞧着,却隐约觉得他那眯起的眼睛并非故意,而是一种病态,细看之下,这人嫩肤如脂,鼻子秀挺,额宽眉平,五官倒也不错,只是胖得太厉害,显得有些不成形了,这胖公子努力抬起小手,在眼窝里揉了一番,眯线眼用力睁,圆眼使劲眯,尽量保持着两眼大小一致,又侧了头,似乎这才看清沈初喃的模样,登时眉心舒展,嘴咧耳边,摇手道:“哎哟,原來是沈姑娘到了,这话儿怎么说的,怪什么?不怪,不怪,沈姑娘到了,把店砸了我也是心甘情愿、只有高兴的份儿哪哈哈,快,快,快,快请到楼上,小可请姑娘喝上几杯!”
除了那白衫少女,其余几女眉抽眼跳,均不同程度地露出厌恶之色。
沈初喃敛容垂目:“公子不怪就好,初喃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回头向几女一扫,眼神指出方向:“咱们走!”徐三公子在后面摇着肥嫩嫩的手儿道:“咦,刚來怎么就走了呢?别走啊!再坐会儿,再坐会儿……”沒有一人理他,他也不敢來追。
常思豪到梯口时回头略扫一眼,心想从一开始说话的语气來看,这什么三公子必是仗徐阁老的势威风惯了的,沒想到一见沈初喃却如此恭敬,看來这女人在京城的威势非比寻常,定是大有來头的人物,风头盖得过徐阁老的……心头忽地一翻:“莫非是东……”手中刀柄不由一紧,眼睛盯着沈初喃的后颈,忖道:“小雨在她们手上,不可轻动,且看她如何行事,再作道理!”
八人出了口福居,把各自的马牵出,沿路向北,一路默默,那被人唤“紫安”的红衣少女似乎性子甚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哪里不能喝酒,非要到这來,看见那肥三,不知道多恶心!”绛红衣少女道:“你这话是埋怨谁呢?來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又聒噪,他们店里的‘紫露丹浓’【娴墨:是葡萄酒,】京城只此一家,到别处喝得到么,我都说了寻座喝完便走,哪想到会出这等事,话说回來,若是不來,又怎捉得到小雨!”说着把手中的荆零雨提高晃了一晃。
常思豪心想:“小雨再不济也有个四五十斤的份量,这女孩怪力当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