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引路人道:“假的!”手上一松,把常思豪扔在地上,问道:“大当家的在吗?”那人道:“在!”引路人扯着常思豪衣领道:“來,帮我搭把手!”那人应声,捉了常思豪的脚踝,将他抬起。
常思豪感觉头低脚高,似乎身子开始斜往下行,心想:“我从陷阱跌下來时,已是身处地下,再往下走,岂不是越走越深吗?曹向飞躲到地洞里,却又是为了什么?真让人琢磨不透,对了,白天我还人模狗样地和曾仕权同桌吃饭,一会儿审问时让他瞧见我这副德性,可他奶奶的大大丢人!”
只听抬脚那人道:“咦,你挎那刀是他的吗?这小子怎么带了两柄!”
引路人笑道:“可不是吗?厂卫配刀是国家统一形制,一般人最多再藏个匕首,长刀哪有想带两把就带两把的,这小子还冲我和老刘晃那木头腰牌,这又不是衙门大院,干事们向來抬腿就进,什么时候给咱一个守大门的看过腰牌,哈哈!”
常思豪明了被识破的原委,心中大骂自己饭桶【娴墨:隔行如隔山】,过不多时,身子恢复水平,行了几步,砰地一声,被人又扔在地上,只听有人不悦道:“谁!”声音发闷,似乎隔着门,引路人道:“当家的,有人装成番子模样想混进來,我怕他打草惊蛇坏了事,便按住了!”
那当家的低声道:“嘘,你说话小点声,我听不见!”
常思豪心想这当家的莫不是傻子,说话怎地这般颠三倒四,那引路人果然放低了声音:“这人赶在这时候來,想必和事情有关!”当家的似乎沉吟一下,道:“带进來!”引路人应声推门,将常思豪拖入,当家的声音又响起來,却充满奇异:“咦,你这刀哪來的,……他的!”
有步音急近,蒙眼布被一把扯下來,常思豪只觉屋中光芒耀目,紧眨眼睛,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那当家的道:“快把绑绳松了,老杨,这便是我和你说的常少剑!”常思豪听他说这话时沒有刻意压低声音,颇觉熟悉,定睛瞧去,说话的正是邵方,引路人瞠目一呆,忙不迭地道:“啊!这,这可得罪了!”赶紧松绳解穴,邵方指他身上道:“老杨,这刀是秦家大爷的雪战,你若认得,也不致生出这般误会!”引路人苦了脸:“嗨,这怎么说的,本來我也觉着装番子的人必是江湖同道,哪想到能是秦家的贵宾,看他是个小年青,中途还开了点小玩笑【娴墨:指点心房之言】,只盼常少剑莫要见怪才好!”解下刀來恭恭敬敬捧在手里。
常思豪穴道松开,一骨碌起身,只见好几盏大灯照得土屋中金灿灿的,前面高高低低三四个人或蹲或站,每人都侧着脸对着墙,姿态十分怪异,他也顾不得细看,问道:“邵大侠,你怎么在这里!”邵方以指挡唇:“嘘,!”又指指前面一处空位,走过去坐下來。
常思豪凑近去瞧,只见他坐位旁边有个金黄色的东西,细看之下,是根刷了漆的竹管,竹管顶部竖直延伸向上,贴墙埋在土屋顶里,靠下面这末端,多半在竹青时便用火烤弯撑扩开了,像个歪脖的喇叭,边缘磨得极是圆润,竹喇叭上方还有簇红缨,缨下垂系一个小布条,上有“礼字号”三个小字,环视周围,这小房间三面墙上都排满了这种带小簇红缨的竹制品,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十來个,表面还刷有防腐的清漆亮油,怪不得在灯火照耀之下,整个屋子都金光灿烂的。
邵方将耳朵贴在了那竹喇叭开口处,姿势看起來,便和旁边那几人一样怪异。
常思豪见他打手势示意,便也把耳朵凑近,只听竹喇叭中有人声传來:“……等轿子到了街上,各处人等不得露头,不可惊扰周遭民户,在两边小巷暗暗护行即可,老三,李逸臣带來多少火铳手!”常思豪恍然大悟:“原來这里是倚的盗听秘室!”只听曾仕权的声音回答道:“回老大,三百!”前一人道:“传我令,把他们分六组,在这、这、这、这四处路口着重设防,另两组移动随行,不得有误!”有番子应答之声,脚步声响,似乎有三四个人同时离开。
常思豪心道:“听刚才步音宏大,说话声小,这竹管前端应是设在上面房间的地板之下,如此偷听,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百剑盟光明正大,怎么会搞这套东西,【娴墨:其实是正常的,现在国家就不往欧美派间谍了吗?】”一时也來不及细想,又忖道:“刚才和曾仕权说话这声音斩钉截铁,十分强硬,又被称作老大,多半便是曹向飞了,怎么他说什么设防、护行的,倒不像是抓人的架势,反倒像是在对着地图分兵派将,要保护谁似的!”此时竹喇叭中沒了动静,他正要开口向邵方询问,却听曾仕权的声音道:“这等大事,督公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
曹向飞的声音道:“你这是在责怪督公么!”曾仕权道:“不敢!”曹向飞道:“这件事是冯公公的意思,督公只是照办执行罢了,此事隐秘之极,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就沒往下传达,本來有督公陪同,三个人又改了装扮,料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沒想到长孙笑迟一伙竟然在这个时候进驻颜香馆,这帮人匪心叵测,一旦圣驾受惊,谁也担当不起!”
常思豪心中一跳:“圣驾,那不就是皇上么,难道今天皇上也要來颜香馆,看那天下第一美人吗?”脸上变颜变色,邵方在侧连打手势,让他不要声张。
只听曾仕权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