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心道:“那卢靖妃怎会忽然就想出这等歪主意,又怎会和你个小道姑一见如故,多半是想出了主意后才去找你套的近乎,瞧你现在这样子,多半还是沒想清此事,看來脑子比我还不灵光!”
妙丰回思往事,睫起晶莹,她目光如痴,继续道:“安师兄知道此事之后,恨极了我【娴墨:为情所伤,慧剑何在,】,一怒跺足离去,流落街头,时值冬日,他如疯如魔,不吃不喝,只一味地往前走,直走得鞋开袜烂,足下鲜血凝冰,仍然不眠、不休、不停,我拦他不住,只能远远哭着跟在后面,直看他走过了一个风雪冬天,他瘦得容销骨立,居然历时三月不死,成为当时京中一大奇事,引得不少人到处围观,大多数人只是好奇,看过就算,却有一个男人,开始像我一样,痴痴地跟在他后面,和我不同的是,他不会哭,也不会去拦,相反眼睛里是满满的同情和热切,不像是一个旁观者,而更像是一个追随者、鼓励者,寻常人只道安师兄夜里偷着吃东西、睡觉,其实我却知道,他全是靠着多年修下的大丹自然辟谷,消耗着先天的真元,再那么走下去,真元耗尽,早晚油尽灯枯,他是必死无疑……”
说到此处,泪水忽地奔涌决堤,如珠成串,涟涟而下,她连忙伸袖擦掩,眼中悲伤却化做了欢欣,续道:“好在,他终于熬到了春暖花开,那日,我跟在安师兄后面,尤记得看着他走进绵绵春雨之中,天地间是一派清新的晦色,他赤脚踩着泥水,叽叽有声,忽然一声惊雷炸响,醒了他的心智,双目回神,眼前是一株开满桃花的老树,他笑了一笑,就此倒下,头撞在树干上,震得花瓣和雨,纷飞而落,那追随多日的男子猛地冲上去,抢在我前面,将他救起,呵他护他,悉心照料,使他渐渐恢复,后來安师兄回到无忧堂,引荐他也拜在师父门下,自此两人情投意合,互敬互爱,他俩的事,也不必细说了!”
常思豪心道:“他对女子伤心,又开始爱上男人,算哪门子恢复了神智,根本是疯得更厉害!”联想到荆零雨讲过的吴道与雪山尼之恋,觉得他这无忧堂主加上门人弟子,似乎都是重情伤情之人,倒和清修之士远不搭界了。
安碧薰道:“这男人定是敬国沙师叔了【娴墨:又伏下一个师叔,为《豪聚江南》牵线,旧武侠穿插來去,线索可比渔网袜,处处尚粉白露肉,此书细线密缝,倒似黑丝裹腿,肉隐肉现,若迷若蒙,真闷骚之作也】,原來安师伯是这样和他相识的,师父,那你又怎样了!”妙丰低头道:“害得师兄如此,我心有不安,既回不得无忧堂,也沒脸受封入宫,就在这三清观待下了,修道本是逆天之行【娴墨:道不在修,有修便是逆,是造作,故极不祥,怕伤及亲人才不得不出家避之,此真话,】,多有磨难,是以得道多,成道极少,吴祖师知道此事,也当做是定数,沒多说什么?嘉靖也沒怪我坏了他的丹法,相反对我还比较宠爱,他大丹未成,怪自己定力太差,觉得成道无望,很有一阵子情绪低落,于是又开始沉于酒色【娴墨:人不怕沒目标,就怕有目标努了大力仍无法达成,从此心气一落千丈,】,卢靖妃她们遂了心愿,可是沒想到又有了新的事端,那便是阎贵妃怀孕,有了你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