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响目中透冷:“他明知有险,还想收我为用!”
常思豪道:“郭书荣华每日与各处官员打转,对于摆布人应有相当的自信!”秦绝响眉头皱起,明白如果对方倘真如此就不是胆色过人的问題,而是已经把自己弱点看透,认为收控自如不在话下,这种想法,倒和自己看长孙笑迟的思路差不多【娴墨:螳螂捕蝉是也】,联想自己竟不知有人坠后跟踪,在山道上还大放厥词,最后落得光着屁股被人堵在池子里,不由得又羞又恼。
马明绍辨颜知色,早瞧了出來,开解道:“东厂侦缉番子极其难缠,江大剑与咱们同行,竟也沒发现他们跟踪,可见这帮人何等精擅此道【娴墨:江总长为照顾陈胜一面子,力夸长孙武功高难应付,马明绍却以这等踩人话开解人,高下立判,无怪陈胜一对其印象不佳】,我看咱们也不必再计较今日得失,以后再加小心就是,现在郭书荣华既然想摆布咱们,就一时不会动杀机,咱们也正好将计就计!”
秦绝响嘬着唇皮,柳叶眼斜來扫去,阴涩涩道:“不错,他既然有胆行险,我便当迎锋直进,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常思豪问道:“你在家快速扩充,又急急北上,便是为了对付东厂么!”秦绝响道:“正是,光说不迈步是不成的!”常思豪道:“我看东厂势大,不可以力并之,要想动他们,还得靠别的法子!”秦绝响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他们不好对付,所以才派人渗透,想逐步摸底,大哥有什么好想法!”常思豪摇头:“暂时是毫无头绪,不过我想郑盟主在京多年,方方面面的东西别人看不到的,他却能瞧得着,听听他的想法,对咱们做事总有些助益!”
秦绝响长长地嗯了一声,表情犹豫。
马明绍躬身道:“有些话属下本不该说,可是属下忠心为主,又非说不可,纵然常爷怪罪也顾不得了,少主,百剑盟与官府联结日久,其性早变,想法做法都不是出自武林同道的考虑,前番老太爷治丧的时候,他盟里何曾表示过明确的态度和立场,后來提出联手被拒的事就更不必提,人走茶凉,过去的交情早就成了作废的黄历,百剑盟盘踞京师百年,已成独霸之势,岂能容别人进入搅局,我看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把咱们排挤出去,就更谈不上会给咱们出什么好主意了,常爷在江湖上涉足未深,对于他们那套虚头把戏判断不足,误以为真,这是陈总管之前也说过的,属下在这里就不多重复,总之属下以为,咱们秦家的方向步调,一定要由秦家自己人做主!”
秦绝响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听到最后一句尤其欣慰,点头道:“说得好!”表情遂又变得凝重起來,向常思豪道:“大哥,江湖武林人心叵测,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剑家那套说词都是欺人的虚话,百剑盟之前的作为有可能是为结你之心,反用來牵制于我,这是分化咱们兄弟,你可别把他们真当了好人!”
常思豪眉间皱起,瞧瞧在旁边默然不语的陈胜一,又瞧瞧绝响身侧诚意拳拳的马明绍,一时间觉得这屋中只有自己是个异类,心知马明绍的话就是秦绝响的心里话,现在劝也无用,只有等他亲自见了郑盟主,或许才有改观,当下淡淡一笑:“不错,京师是人精待的地方,我來的时间不久,却已接连几次受挫,可能是把有些东西想得太简单了!”
秦绝响大喜,过來拢了他后背笑道:“嗨,人心隔肚皮,菩萨肚脐儿也有泥,这世上好人不多,坏人不少,那是一点招儿也沒有,得了,不说这些了,今日送走了江总长,哄走了郭督公,这两方无事,暂时天下太平,咱们兄弟好久不见,可得好好喝它几杯!”
常思豪知道秦绝响本不喜欢喝酒,说这话无非是和自己联络感情,摆手示意不必,问道:“你准备何进入京!”秦绝响道:“我在外面打转,最大的忧虑便是东厂,这边维持得住,我自然随时都能进城!”眼珠一斜:“大哥,你莫不是还想着让我早点去见老郑罢!”常思豪笑道:“你要在京中扎根布局,少不得与他相见,是早是晚都沒关系,我有些事要去办,今天就先不陪你喝酒了!”在他手上握了一握:“绝响,你凡事小心,不可逞强,有事我会传信独抱楼和你联系,咱们改日再聚!”说罢转身出门。
秦绝响道:“大哥,你有什么事这么急!”马明绍低道:“少主,千岁手边的事情,咱们不便动问!”常思豪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手中棉帘挑起未落,听此言步子一停,猛地转回头來,在马明绍脸上冷冷扫了一眼,欲言又止,一扭头甩帘而去,秦绝响踏前一步,身形却又凝住,眉心微蹙,目光里有了犹豫,隔了一隔,斜向一边道:“陈叔,替我送送大哥!”陈胜一点头而出。
二人步音远去,秦绝响满脸不悦:“马明绍,你这是干什么?”
马明绍急忙恭身:“少主明鉴,属下也是替您着想,现在您这大哥已经今非昔比,难道您沒看出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