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觉得耳根子发热,嗓子发干,发出几声轻咳,等二人笑着放开了手,这才一脸困惑地问道:“可是,这里面却有些矛盾,游老剑客既然不同意造反,为何还要让江晚加入聚豪阁,”
长孙笑迟道:“聚豪阁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处处需要用人,燕老剑客请不动游老,就想要他身边那几个徒弟,游老也是情面难却,当面叫出徒弟商量,看谁愿意出这个头,任凭自愿,他不拦阻,楚原、胡风、何夕都遵师命不愿离开,倒是江晚,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他來到聚豪阁后,一來受到环境的影响,二來也是亲眼看到了民间的惨状,因此心理有了转变,那时的我也是血气方刚,时常激励大家要趁年青建立一番功业,使得他在潜移默化中与游老剑客的思想渐渐脱离,靠拢过來,成为了我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唉……”说到这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窗外,雨滴哗然落下,将风景中的绿意皴点得更加艳丽深沉,这画面不由得让常思豪忆起那夜在无定河畔、江晚听游胜闲讲话时那泪涌眶边的样子,这才明白了他表情中愧疚与歉仄的含义,同时也理解了长孙笑迟此刻这声叹息中的意味【娴墨:跟斗字,】,当初江晚既然跟上了他的脚步,也就必然伤了师父的心,沒想到一向尊崇有嘉的阁主却走上了另一条路,完全相反的一条路,在江晚眼中,长孙笑迟作出的不仅仅是对他们这些追随者个人的背叛,更是对整个这份事业、理想的背叛,然而,长孙笑迟选择离开,又岂是无因,一方面是横刀难断的血脉,一方面是养育自己的恩人,这个“背叛者”内心的苦衷,只怕也如此刻窗外这清冷的春雨般绵绵不尽、难以诉说罢,
过了良久,他这才收转了神思,开口道:“如此说來,游老剑客出山,目的并不是代你掌舵,相反的,也许他会阻止这一切,让聚豪阁掩旗息鼓,不再挑起内战,”
长孙笑迟点头,水颜香却道:“世事难言,燕凌云既然也已重新现身,结局如何,又有谁能预料呢,”
常思豪沉默片刻,再度向长孙笑迟望去:“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你要知道,聚豪阁和古田军十几万的力量就像一把刀,现如今就在游、燕二位老人家的手里掌握着,这一刀不管砍到哪都是血流成河,弄不好还要国破家亡,你做阁主多年,三君四帝、八大人雄都是跟你在战场上杀出來的老部下,别人的话他们不听,你的话,他们一定听,只要有你在,和游老剑客联起手來,就算劝不住燕老剑客,也能控制住力量,使局面不致于太糟,【娴墨:背叛了理想事业的人回头再劝别人一起背叛,效果能有多大,小常只是死马当活马罢了】”
长孙笑迟道:“沈绿能轻身而出到京师救人,说明了一个问題,那就是野平兄弟已经继任了阁主【娴墨:之前绝响一直认为沈绿会做阁主、会和江朱争权,恰恰暴露了他自己不信任手下人的心态,有此心态,底下人不乱也是乱,聚豪人称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却因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凝聚力反比秦家为强,】,我又何必回去让大家都尴尬,至于造反起义,你也不必担心,燕老剑客也是审慎之人,沒有把握,未必就会行动【娴墨:这又未必,人老了,往往抓住一切拼命來活,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况且我那三弟载垕聪明过人,加上手下有徐阁老、张阁老、谭纶、戚继光这一班臣武将在,纵然有事,也必然压制得住【娴墨:是真看懂了朝廷形势,这些人岂是好斗的,若真在让龙冠时接下來,结局未必好到哪去,这就是势的力量,】【娴墨二评:乘势而起,事事顺,逆势而行,处处败,作者明知武侠衰末,却仍辞职隐居痴写六年,可知是逆天之举,落个身心两伤,有何益哉,难道也是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非侠气,实实是傻也,爱玲曰:出名要趁早,我偏说:抽身也要趁早,深思,深思,】,”
常思豪还要往下再说,长孙笑迟扭开了脸去,缓缓道:“兄弟,我从出生开始便背负上了很多人的仇恨,也背负上了很多人的期望,这些东西曾是我前进路上的干粮,也曾是我格避锋芒的护盾,我一度以为它们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它们在人间给了我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后來才知大错特错,我虽然还年轻,却已经够累,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按自己的想法走完生命的余程,【娴墨:非梦碎人不知此言沉痛处,伤伤】”
这几句话说來平淡,却令常思豪心头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深重,以致于虽无相同的经历,却仍隐约体会到了那种命运无法按意志去引导左右的同感,一时无言以对,这时长孙笑迟复又展颜一笑:“还是别谈这些了,寡酒难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