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大庆的意思,彼时,她最好乖乖呆在家里,闭门不出,静静等待一切过去——可是,她根本不愿意坐以待毙,反而主动出击。
“能逢凶化吉固然是好事,可是,如果真的出了大事情,算谁头上?谁为她买单?这些,她都不想想吗?”
“刘女士,你去找老周见面时,你也没考虑过后果。”
刘大庆瞪大眼睛。
“妈,她性子就跟你一样。”
刘大庆的眼睛瞪得更大:“我半截身子入土,已经无所谓了。她敢跟我比?”
人的牛脾气一上来,谁管身子入土没入土?
“怎么?她现在是怪你,不打算跟你和解了?”
汪东林沉默。
好一会儿才说:“的确是我错,我什么都没告诉她。”
刘大庆不以为然:“结婚证都没领,凭什么让她知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何况是一个家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有些事情,隐瞒反而是善意。这件事情上,你根本没错。她能理解,就是爱你。不能理解,那就很抱歉了。”
“刘女士,我早知道你希望我跟她分手。”
“你知道就好!”
刘大庆冷冷的:“五十年前,我比她还年轻,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那才是生死攸关的大风暴,汪家几乎陷入灭顶之灾。你父亲几乎十年时间从来没有向我透露过半点家族的秘密。有好几次,我受到牵连围攻,因为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和羞辱,甚至几次试图自杀……但是,我终究还是活下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你父亲不告诉我任何秘密才是明智的,如果我知道了,可能当初根本承受不了压力,一定会泄露出去,那样,不但我自己必死无疑,只怕全家人都会被我连累……”
“你父亲守口如瓶,对我一直很冷漠。结婚十几年,我从没在他身上感受到过任何夫妻之情。这导致后来我俩关系一直很疏离,我认为他从来就没有对我好过。直到他病重,把整个家族的大事全部交托给我,我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感激之情,只是因为有了三个孩子,必须尽到该尽的义务而已……”
汪东林这才明白,难怪当年父亲病逝时,母亲压根就没有任何悲哀之情。
这一辈子,他俩真不似夫妻,而是上下级关系。
“甚至在他病危的最后一段时光,我都是漫不经意的,因为,没觉得这个人在我生命中很重要,他死了或者活着,仿佛都无所谓……”
刘大庆怔怔的。
“东林,也许你会怪我……但是,当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以至于后来,后悔也已经迟了……”
汪东林目中流露出怜悯之色。其实,在他小时候,也真没觉得父亲有什么慈爱。
“许多年后,我才慢慢明白,也不能全怪你父亲,他也是迫不得已。像我们这种家族,谁敢保证永远没有大风大浪?繁花似锦的时候皆大欢喜,但风浪打来时怎么办?颜细细如果这一点都不能理解,她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