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声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翌日看月端着水盆子进了侧房,正要去叫蒙声,门就开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差。”
蒙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睡不着。”
看月心疼道:“也是,这祠堂总是阴冷冷的,昨夜就该留下来陪您的。”
蒙声洗了脸,说:“你们留下来也没用,还得让你俩在外头过夜。侧房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你们睡哪儿?不知道的还说我苛待下人呢!”
看月笑了笑,说:“姑娘,这京城怕是再也找不出比您更好的主子了。”
“姑娘,夫人传话来让您去她屋子里用早膳。”闲云提着一个檀香木盒进来道。身后跟着一个二等小丫头。
蒙声嗯了声。看月立刻麻利地替蒙声扑粉描眉梳发。收拾妥当,小丫头提着盒子回南院,蒙声三人去了主院。
余氏心疼她在祠堂过了一夜,于是她的早膳丰盛许多。
康宁侯也在,蒙声摸不准父亲对昨日的事是个什么态度,于是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地请了安。
康宁侯板着脸,训道:“我看你眼里是越来越无章法了!你还敢跑到陆家去闹?弄出人命你怎么收场?你可知错?”
蒙声赶紧跪下,低头道:“爹,我知错了。我不该失了身份与陆筱月计较,更不该不较后果教训她。女儿知道错了,她那样的身份,是不配我出手的。是我丢了蒙家的脸面。”
“你、你……孽障!”康宁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蒙城憋不住笑,给父亲递了个台阶:“爹,阿声都知错了,母亲也罚了她了,昨日大嫂也教训过她了,您就饶过她吧。”
康宁侯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还跪着做什么?!”
余氏旁边的丫头十分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扶起蒙声。
蒙家哪会真的跟蒙声计较,不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做给外人看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太子即将大婚,你别再惹出什么乱子。”康宁侯叮嘱道。
蒙声直点头,这她还是晓得的。在太子大婚的当口惹乱子,无疑是去打太子和皇上的脸,就是有几个头也不够砍的。
过了四五日,周夫人带着南平陈家的人来陆家提亲了。陈家对这门亲事是相当满意的。没人愿嫁给一个疯子,更何况陆筱月还是官宦人家的正经小姐。陈家二老爷替侄子操办了这婚事,也好堵住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嘴。
陆家二房如今从侯府分了出去,无权无势,那些曾经还看侯府脸面的人也不搭理了,陆逊的官也不知还能做多久。
陆家二房如今就是待宰的羔羊,这门亲事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陆筱月大哭大闹,庚帖还是被陆逊交了出去。
因陆筱月是以冲喜的名义嫁过去,婚期便定在太子大婚后七日,八月二十二。也是想借借太子的喜气。
自陈家来过后,陆家二房就没消停过,广言巷也跟着遭殃。
陆筱月开始绝食,但陆逊下了狠心,陈家可说了,要是人死了,那就是跟陈家过不去,到时候就让陆家其他姑娘顶替。若是新娘子完好无缺地嫁进陈家,那两家就是亲家,自然应该互相扶持。嫁一个就够屈辱了,若是再嫁一个,他陆逊还有何颜面活着,更何况陆筱月嫁过去还有不少好处,至少多了陈家这个靠山。
所以陆筱月每日被陆二夫人逼着灌着吃下东西。没几日,陆筱月就瘦了一大圈。绝食不成,陆筱月又开始自尽。上吊、割腕都被发现了,陆筱月便被关在屋子里,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
陆二夫人每日都去劝她:“筱月,陈家那个虽是疯子,可你嫁过去,好歹也是当家主母,没人敢把你怎样,你还能救济家里。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被赶出侯府了,你爹在朝中举步维艰,这日子不知该怎么过。爹娘让你嫁去陈家,是不想拖累了你呀!”
陆筱月冷哼一声,对母亲失望透顶。
“娘,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你也太偏心了吧。这么多好处,你怎么全给我一个人呢?你让我两个妹妹跟我一起去陈家享福啊!你也别让这个家拖累了她们啊!”
陆二夫人气急,一巴掌打过去,怒斥:“你妹妹才多大?你怎么就这么歹毒?!你就巴不得这一家人都赔在你身上?!我生你养你,如今让你救一下这个家怎么了?你就是个白眼狼!”
陆筱月不再说话,红着眼眶。陆二夫人一走,屋里传来号啕大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