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样吧,朕下一道谕旨,让秦家那小子娶了你!”
弘历帝说的好轻松写意,安儒听着却像被雷击了一般,动弹不得。这句话太熟悉了,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甚至再活一世,她听着还觉得震动,她想起前世,那场意外之后,也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她与秦毓绑在了一起。
那时候,她把这当做上天恩赐的姻缘,满心欢喜,满心忐忑,小心翼翼的把整颗心捧出来,还害怕秦毓嫌弃这颗心不够圆满。
安儒一瞬间回忆起秦毓当时的眼神,那般平静一如往常,温柔的,客气的,疏离的,然后微微对自己颔首便抬步离开。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安儒踉跄一下跪在地上,她的脑袋重重磕在流光溢彩的金砖上,铿锵有声。
堂上的弘历帝被这模样吓了一跳,“不嫁便不嫁,朕也只是与你商量,你何须如此?”
“皇上有所不知,虽然微臣尚未嫁人,但是早年在淮安时,是有定亲的,只是父亲还没有醒来,这事便先放下了而已!”
安儒这话并不是糊弄人,她将及笄的时候,阿爹还总与她说,她娘亲有个特别好的姐妹,当年未出阁的时候便相互约定,若是生男女,两家便结亲。
可惜娘去世了,那位好姐妹的消息也没了,只知道小时候来看过她,但是她那时太小,对这那未夫人并没有什么记忆。
弘历帝又习惯得捋着胡子,许是年纪大了,越发拿这些小辈没办法,自己家也是,别人家的也是。
“罢了,朕该问的也问了,你既然真的不愿意,那若以后秦家小子娶了别人你可别哭。”
才不会哭好吗?
安儒心中嘀咕,多大的出息,不就是个秦毓,天下又不是没有男子了?不过面子上她还是对着弘历帝千恩万谢,然后为了彻底了断弘历帝牵线的心思,安儒又是一番四指指天。
“微臣发誓,此生对秦毓绝无非分之想!”
安儒满脸郑重的看向弘历帝,得到的却是堂上那人无奈的摆手。
“行了,你退下吧,”
安儒走时又叩拜了一番,彼时金銮大殿气势恢宏,让人目不敢抬,只是依稀的,安儒余光好像瞧见那大殿的卷帘后站着一双刺了牡丹的绫纹绮屡。
乖乖,莫非这是小公主在偷听?
不管如何,安儒便也只当不知,躬身退出了大殿。
此时内廷一对守城的御林卫巡逻走过,安儒瞧着那一个个笔直刚劲的身板,心中默默盘算着,以她这身份和名声,八成是嫁不到什么有头脸的人家了,不过以后寻个俊俏点上门郎君总该是可以的吧?
刚这么打算,安儒又甩甩头,今日真是被皇上影响的不小,她眼前最重要的大事是去边关保护好镇关将军高明远,区区儿女私情也不知算什么!
皇城外寒风簌簌,安儒裹紧了朝服,宫门外的金水桥下结了冰,那泛着光的冰面厚厚的一层,即便如此,隐约的还能看到冰下游动的鱼儿,安儒好奇的多瞅了几眼,然后晃晃脑袋走了。
弘历帝说夜阑是他的心腹,所以在夜阑禀报之后,与太子私交甚好的长孙卫便被剥了官职,甚至还把九门提督这样的官职给了夜华,那就是说在弘历帝眼中夜家比起长孙家更值得信任。
亦或者,皇上只是用夜家牵制长孙的势力。
安儒怎么想都觉得有可能,帝王的权衡之术,弘历帝向来用的最为得心应手。
安儒过了金水桥下意识的往御史台走去,拐弯的时候突然想起今日本该她沐休,若不是因为百花楼的事情,她今日本可以好好在家休息的。
长舒了口气,安儒转身往安府的方向走着,许是上元节刚过不久,刚过正阳门,安儒便看到小商贩背着小灯笼慢悠悠的一边吆喝,一边游走。
原先她总是觉得家中只有自己,所谓佳节也不过只是个日子,但凡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但是如今上苍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她也要好好享受这人间美好才是。
安儒摸了摸腰包,上去选了两个兔子的灯笼,她想着自己屋中放一个,再给阿爹屋中放一个。
至于大哥,他既然不在家,那便没他份。
于是当向来顽固迂腐堪比茅坑顽石的右都御史,一手拎着一个小兔子乐呵呵地走过京中最繁华的大明街的时候,照例蹲守巡查的两个御史台小吏都不约而同的擦了擦眼。
其中一个巡城官甚至揪起自己同僚的领子,抬手指着安儒离去的方向满脸惊悚的喊着。
“告诉我看错了,刚刚过去的那傻姑娘模样的女子是我们家大人?!”
被他拎着领子的巡城整个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跟着晃了晃,然后亦是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安儒不知道这些,所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某些日子御史台的人总会用窥探的目光偷偷打量她,但她一看过去,这群人却又装模作样忙活起来。
不过当安儒拎着兔子回家去的时候,御史台却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当夜阑看到新上任的九门提督气势凛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便道。
“恭喜了,大哥。”
夜华手指习惯的按在刀柄上,他睨着眼前这个三弟,一直以来他都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这次,反而应为他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
“看不出来,原来皇上这么信任你?”
昨夜夜阑叫他带着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