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楼,311号寝室。
睡在下铺的男生觉着自己被什么隐约的声响吵醒,迷迷糊糊地去摸床头的眼镜。他还没摸两下,手指尖刚挨着镜片,蓦地辨出那是尖锐刺耳的警笛声。
“——卧槽!”
他这一声喊马上引起了舍友的纷纷抗议。
“大晚上嚷嚷什么呢。”
“爸爸这好不容易睡了又给你叫起来!”
教导主任在楼道见鬼滚了下去,要不是宿管威胁说再不回去就人人记处分,男生们都跃跃欲试地想轮流再从那段楼梯走一遍,人不作死枉少年啊。
赶鸭子似的被撵回宿舍,实践是不能实践了,他们仍然津津有味地讨论了大半宿。
这会儿才刚睡着没多久,他嚎这一嗓子就惊醒了整个宿舍。
“不是啊,”最开始起床那男生手忙脚乱把眼镜戴上,“你们听,警车来了!”
几个舍友仍然兴趣缺缺,“就不能是巡逻抓犯人吗?”
“咱学校这地界平时哪有警察巡逻啊?”眼镜男生吐槽,急吼吼扒在窗户前,“快看快看,警车都停校门口了。”
宿舍楼和校门的围墙就隔了一小块空地的距离,从三楼能清楚看见门口停着的那两辆还亮着警灯的蓝白汽车。车门打开,一溜儿身着警服的人从上面下来。
“……卧槽还真是。”
“这啥事啊,不至于从楼梯上摔下去就报警吧?”
“谁干的?”
大半夜折腾出这出警盛况的始作俑者,此时此刻正站在大门口接受警察的盘问。
“是你发现的尸体?”
“对,”林柚心说没想到灵异事件最后还是要靠报警解决,但没法,要让薛瑶的尸骨重见天日,这是最快的办法了,“是我。”
“报警电话为什么打到一半断了?”
“手机没电了。”林柚说得一脸无辜。
警察:“……”
这个可真不怪她,那点剩下的时间只够她告诉他们学校里埋着尸体再报出学校的地址。她也是到挖出那截指骨后,才意识到手机仅存的可怜电量是让她联络外界的。
只有一次打电话的机会,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当然选择报警了。
“那我换个问题,”漂亮姑娘总是能让人格外宽容些的,年轻警察软了点语气,“你怎么会想到半夜拿着铲子去树林的?”
林柚:“……”
林柚:“……托梦?”
警察小哥这下也一脸无语地瞪着她。
林柚无奈地耸耸肩。
她有什么办法,真相说出来更离奇好吗。
总不能说她和当事人的鬼魂同住一间,在对方明示暗示下帮忙找到了人家的骨头。
哦,连拿来铲子的楼梯间钥匙都是人家小弟偷的。
“你、还有你,跟我去树林那边。”旁边年长些的警察听不下去了,吩咐道,又转向林柚,“不好意思,一会儿麻烦跟我们去做下笔录。”
虽然语气很客气,这几个刑警的眼神就差光明正大把她当嫌疑人看了,但林柚也没带怕的。几年前林老师都不在这个城市呢,背景翻来覆去也查不出个花来。
宿舍那边有隐隐的骚乱声,像是警察的到来也惊动了学生。树林那边很快贴上了一圈圈黄色封条,不明所以的学生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着。还有人虽没下楼,也好奇地从窗口探头往外看。消息一路传上去,没两分钟,校长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俩小领导。
“那、那啥,警察同志,”余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挺着个大腹便便的啤酒肚,这会儿跑得气喘吁吁,一边抹着冷汗也一边一头雾水地问,“我们学校出什么事了?”
余下的几个警察对视一眼,又瞧瞧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学生。办案这么多年,他们当然知道得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更别提还是一群半大的年轻人。
“找个地方说吧。”
校长给领到了会议室。
“简单来说,有人报警说你们这儿埋了尸体,”一名女警解释道,“我们已经去调查了。”
“这怎么可能——?”
余校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警察同志,”他好声好气地说,“就一教书育人的地儿,怎么可能埋、埋什么尸体!”
“教书育人?”
林柚到底没忍住,“您也真配这么说。”
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余立平这才发觉人堆里还混了个脸熟的,他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好几眼,认出是新来不久的实习老师,“你——”
“是我打的110,”她爽快地承认道,“有什么问题?”
“学校有哪对不起你,”校长气得手抖,连那啤酒肚都跟着颤悠,“你这么污蔑学校?!”
合着这还用得着她污蔑了。
“不敢当,那得问问您的好侄子。”
林柚挑眉。
“纠缠女生不放最后还把人家杀了碎尸——您不会忘了前几年失踪的那个姑娘吧?”
余校长被这话一噎,明显也想起什么。他面色青白交加,似乎还在惊异这小年轻是怎么知道自家侄子曾经纠缠那女生的传闻的。
“秋亮前不久刚出事,你不要仗着死人没法分辩就空口往他头上泼脏水!”
他又气又急,脸几乎要憋成猪肝色,“当年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要真不愿意还没法拒绝了?就是她先犯贱勾引秋亮——”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余立平接下来的话,连带着整个会议室都一片寂静。
余